走進診所的是一位帶著銀色手環的中年女性。她的神色疲憊，臉上盡是皺紋，但透過皺紋依稀還能分辨出她年輕時的美貌。

“你好，維薩里醫生。我是附近妓女的領頭大姐‘銀手’瑪莎。”

雖然疲憊，但瑪莎的臉上還是擠出了禮貌的微笑。

“銀手？有這個稱呼是因為您帶的銀色手環嗎？”萊昂好奇的問道。

瑪莎搖了搖頭：“不。這個手環是我后來帶上的，有這個稱呼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在床上特別賣力。”

沒有料到瑪莎說話如此直白，萊昂的臉有些發紅，趕忙閉上嘴不再說話。

“你好瑪莎，之前你提到了要治療臟病？”維薩里戴上手套，開始接待起今天的第一位患者。

“是的醫生，我年輕的時候工作勤奮，跟數不清的男人上了床。”

提起自己的病情，瑪莎沒有一絲忸怩，這位經驗老到的妓女頭子已經看透了男女之事。

“現在我老了，錢也賺夠了。可惜身體也不行了。”瑪莎疲憊的嘆了口氣。

“這兩天我半夜經常被痛癢驚醒，一睜眼就能看到這副千瘡百孔的肉體。”

說罷，瑪莎還想脫掉衣服，向維薩里展示患病處的糜爛。

維薩里阻止了她。作為一名臟病患者，瑪莎的坦誠讓維薩里松了口氣。良好的醫患溝通是治療疾病的最好先導。

將瑪莎請進屋內，維薩里開始對患病處進行基本的檢查。

盡管早有預料，但患處的糜爛仍然讓維薩里大感頭疼。

“唉，觸目驚心，難辦吶……”維薩里微微嘆了口氣。

根據醫學觀察，瑪莎染病區域的皮膚黏膜呈現廣泛病理性改變。表皮可見多發瘤樣增生組織，表面呈灰白色角化過度，基底潮紅伴毛細血管擴張。

內側黏膜分布不規則淺表潰瘍灶，直徑2-5mm不等，邊緣隆起伴黃白色膿性分泌物附著。

周圍組織腫脹明顯，黏膜呈顆粒樣增生，擠壓可見少量渾濁黏液溢出。病變區域整體呈現重度炎性反應特征，包括局部皮膚溫度升高、組織水腫及接觸性出血傾向。

毫無疑問，以中世紀的醫療水平，這份病癥是沒有治療的可能的，就連維薩里也無能為力。

甚至換做普通的猩紅巫師來也依舊是束手無策，血肉巫術雖然可以讓部位重新構型，變作“健康的模樣”。

但真正作為病因的各種病毒細菌依舊存活在患者體內，要不了七個月病癥就會復發。

好在維薩里除了是一名擅長血肉的猩紅巫師外，他還擁有【菌冕譜系】，可以自由的操控微生物。

只要先控制已經馴化的微生物將瑪莎患病處的所有病毒細菌全部滅殺，然后再控制血肉重新逆反成正常狀態。

瑪莎的軀體馬上就能恢復健康。

準備好了治療方案，維薩里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看見維薩里臉上燦爛的笑，萊昂心里不由的顫抖起來：‘老師他看著這種場面竟然都能笑起來，他不會已經瘋了吧’

維薩里脫下手套，示意瑪莎整理好服飾。

二人回到問診臺前，維薩里整理了一下措辭，開口道：

“瑪莎女士，我已經大概了解你的病情了，不得不說，這種病想要治療實在是艱難。”

瑪莎失望的點了點頭，掏出幾枚銀幣打算支付問診費用。

維薩里接下來的話語卻停滯了她的動作。

“雖然困難重重，但好在你的病，我能治。”

維薩里說話的聲音并不高，甚至有些溫和而緩慢，但就是這樣的聲音如同一道霹靂，驚得瑪莎抬起了頭。

“維薩里醫生，真……真的能治？”

看著這位飽經滄桑的中年女人希冀的眼神，維薩里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

“能治！我來和你說一下治療方案吧。我會給你開一種特殊的藥膏，你回家后要將藥膏從內到外仔細涂抹，一絲縫隙都不能錯過。”

“藥膏的作用會在21個小時后消失，到那時候你再來一趟鴉羽醫坊，我會為你準備手術。”

聽到手術二字，瑪莎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在中世紀，提到手術，人們腦中浮現的永遠是——截肢。

三五個大漢按住患者，拿著快刀的醫生先環繞肢體一圈將肉切開。

然后醫生迅速的拿起鋸子，把患者的骨頭鋸斷，最后用燒紅的烙鐵接觸創面，將整個傷口燙熟。

瑪莎的心里浮現一陣恐懼，難道自己要失去這個曾經賴以生存的部位了嗎？

她下意識就想拒絕，可夜半時分的痛苦糾纏著她的神智。

“銀手”瑪莎發揮了作為妓女頭子的狠勁，她的雙拳捏緊，顫聲說：

“好……好的，維薩里醫生，您應該能保證我的生命安全吧？”

維薩里雖然奇怪于瑪莎面部表情的豐富，但飽有醫德的他并不打算窺視患者的難言之隱。

維薩里信心十足的說：

“手術安全你不必擔心，我曾經為諾克特姆男爵服務過。甚至于我手術的時候你感受不到絲毫痛苦。”

瑪莎只以為是維薩里截肢的時候動手極快。

但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瑪莎也不是個扭捏的人，她開口道：

“維薩里醫生，將那份藥膏給我吧，需要多少金幣？”

維薩里搖了搖頭：“等手術完成后我再收取診費，現在你不必付錢”

走到存放藥材的庫房，維薩里利用菌冕譜系與巫術生成了一團含有多種微生物的藥膏。

這些微生物會與瑪莎共生，逐步滅殺她體內的某些濕疣，孢疹病毒。

將藥膏遞給瑪莎，維薩里開了人生中第一次醫囑：

“回去后記得先用清水洗一下，然后再涂抹藥膏。記得近期不要繼續你賺錢的老本行。”

瑪莎走遠后，維薩里扭頭看了看旁邊的萊昂，笑著說：

“等后天瑪莎來做手術的時候，你跟在我旁邊，也熟悉熟悉我的手藝。”

“既然收了你做弟子，有些東西也得傳承給你才行。”

萊昂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開心地說：“謝謝老師肯教導我，萊昂日后一定幫老師養老送終。”

維薩里微微抬頭，看著命運對萊昂的眷顧開始隱約松動，露出了和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