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哈哈哈，對，我是該死！你們這種人啊，從小就吃喝不愁，要什么有什么....”

白狼笑聲凄然，隨即便梗起脖子望向周一，聲色俱厲道；“可你知不知道我以前過得什么日子啊？啊？三天兩頭沒飯吃，媳婦找不到一個，還要經常被那些狗日的官差和地主們欺負，就他媽因為老子我沒錢沒勢啊！”

“從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現在這世道，你不兇不狠就要被人欺負，就要一輩子窩囊到死，所以我上山當了土匪，搶劫、殺人，什么痛快我干什么。”

“這兩年，我又開始吃人肉，男人女人，大人小孩，我都吃，有時還要當著他們自己的家人吃，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怕我！讓所有人都不敢再看不起我！”

白狼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后甚至是有了幾分癲狂，近乎嘶吼著喊出最后一句話。

“......”

聽了這些話，周一罕見沉默了一下，隨即內心便出奇地平靜，緩緩說道：“或許，你的過往確實很不幸，但是我想告訴你，‘強者抽刀向更強，弱者抽刀向更弱’！”

話音一頓，他的拳頭不再顫抖，接著說出的話語中更透出了一股漠然和蔑視:“就算你的這些做法已經讓許多人害怕你了，但本質上，你依舊是個廢物！”

不可否認，這人變成現在這樣，可能的確是被時代的殘酷與世道的黑暗所逼迫。

然而當其沖破了思想束縛并拿起屠刀后，若是去報復那些為富不仁的官員豪紳，自己還能不失敬佩地說一聲快意恩仇，俠義之風。

可結果呢，他卻是在變本加厲地肆虐、迫害那些與自己曾經一樣掙扎在社會底層的民眾，將人性中的惡與骨子里的軟弱展現得淋漓盡致。

所以周一雖能理解他的改變，卻難以產生同情，更無法原諒其‘吃人為樂’的惡劣行徑。

“你！沒錯，我是個廢物，但我這廢物至少殺過、吃過好幾百人了！”

白狼怒氣勃發，但轉瞬間卻又泄了火，點點頭，不屑地睨了眼周一，譏諷道：“你呢？長這么大了，別說是殺人了，可能連只雞都沒殺過吧？這樣一看，你比我這個廢物還不如呢，哈哈，哈哈哈——”

現如今，他也算看清楚想明白了，周一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而這小子看著滿懷熱血與正義，但明顯沒殺過人，那就很有可能會把自己抓回家中去處置。

所以他必須得狠狠刺激一下對方，讓其當場殺了自己。

只有這樣，自己的魂魄才更有機會逃脫，往后轉修陰鬼之道‘存活’下去。

“不過，這小子的法器太邪門了，難保就不會有克制靈魂的能力，而且也不知他說的那幾套法器是真是假....但這小子確實沒什么江湖經驗，待會先在身體里藏住，再耐心等等，應該還是能尋到機會脫身的。”

白狼面上不顯，心中暗道：“哼，你不是很可憐那些窮鬼么？那好，我以后就專門弄他們，不僅要吃他們的肉，還要吃他們的魂，煉他們的魄，讓他們死個干凈徹底，到時看你又能把我怎樣？”

而聽了白狼的話后，周一不見生氣，只輕聲道：“凡事總有第一次，既然碰見了，那你就當第一個被我殺的人吧！”

“什么？你真要殺我？不行！我可是全性的人，你敢殺我就是給全性報復的借口！那可都是些沒人性的瘋子，平時有事不一定能找到他們，但有鬧事的機會他們肯定會來湊熱鬧....所以我勸你最好放了我，要不然，你把我先帶回你們家也行啊，到時候....”

“去死吧！喝啊——”

周一一聲暴喝，打斷了白狼的絮叨，深吸一口氣，拳頭上赫然綻放出妖異的紅光，那是五行中火焰的力量，威能無限，潛力無窮。

“別...不...不要...啊！”

周一拳頭落下，速度之快更勝方才，所過之處連空間都像是被灼燒得扭曲了。

只一剎那，在白狼‘驚恐’的眼神里，宛如彗星般的拳頭砸在其臉上，嘭的一聲，腦袋如西瓜炸裂，血霧迸發，碎骨、肉塊四處飛濺。

霎時間，周一只覺得身體與精神皆莫名一松，就像是崩斷了一條無形的枷鎖。

心中亦是一下子就丟了些天真與柔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戾與果決。

當真是殺心一念起，剎那天地寬。

砰——

一聲輕響，周一這次及時收斂了手中力量，在拳頭入地寸許時便將其止住并收回。

看了眼自己沾著血跡、肉屑的拳頭，又看向地上那副血淋淋的場景。

他不由恍惚了一下，腹中也有些反胃和不適，但并不是很嚴重，腦子里更是一片澄明清澈。

“原來這就是殺人的感覺....”

看來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才會在首次殺人后連最基本的忐忑、恐慌和愧疚都沒有產生，盡管這本就是個該死之人！

吐出一口長氣，周一便欲起身，忽又動作一頓，看了眼地上的無頭尸身，順手將之拎起，而后幽幽道：“接下來，就該處理你那些同伙了！”

對于剩下那群土匪。

周一此刻的想法自然是全部殺光。

可真當他返回議事廳并準備動手時卻又突然猶豫了。

因為他覺得這樣太武斷了。

這些人未必都罪大惡極，也可能有那罪不至死者。

所以他考慮過后，便決定先審一審這些匪眾，再來決斷他們的生死。

正待激發水元素之力喚出水流潑醒眾匪。

眼前卻倏地跳出一道提示。

【功德+16】

“嗯？功德？難道是因為我殺了那土匪頭子？”

周一手臂頓住，暫停了施法，略作思量，便想到了某些可能：“常言道‘行善積德’，那家伙作惡多端，我殺了他也算是懲惡揚善，所以才獲得了功德。”

又轉念一想：“那照這樣來看，要是殺了不該殺的人，又是否會損失功德，亦或是產生業障呢？想來是會的。”

雖然還不清楚功德具體有何效用，也不知業障究竟會造成什么影響。

但是根據以前所看的神話志怪類雜書、各色仙俠玄幻網文和偶爾了解到的那些儒釋道等宗教知識，他也能夠判斷出二者孰好孰壞。

正因此，他越發堅定了要好好審問眾匪的想法。

當即弄醒眾匪，教他們先瞧了白狼尸體，唬得一個個心驚膽戰，魂不附體。

然后他才說自己本想殺了他們，但思量再三，還是愿意給出一線生機。

讓眾匪要么自己坦白，要么互相指認，根據他們過往的惡行，罪孽深重者死；情節較輕者活；而指認無誤者，亦可減免部分罪責。

眾匪起初還有些猶疑，更有不忿者想鼓動其余人繼續反抗，結果挑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周一一道指尖極光取了性命。

眾匪見了，哪敢再多想和遲疑，紛紛開口，揭起了其他人的老底。

真個是：

一拉二，二扯三，你推我搡互爭先。

你一言，我一語，過往種種都掀起。

前番飲宴稱兄弟，轉眼卻要把功立。

亂糟糟，真一出人性的荒唐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