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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怕了

“當啷……”

有位騎士的配劍掉到地上,沒有人責(zé)怪他,也沒有人嘲笑他,在這樣的處境下,不尿褲子已是極大的勇氣。

他們確實經(jīng)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但與夜獸的實戰(zhàn),卻也僅限于剛才的那次。

他們被圣火保護得太好了,身為公爵的貼身護衛(wèi),往日里根本沒有與夜**手的機會。

“怎么會……出來這么多夜獸?”一名騎士面色發(fā)白,嘴唇顫抖。

“太多了,我們真的能殺完它們嗎?”

“王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夜獸侵入!”

“別怕!我們還有圣火!只要在燈火的范圍里,來多少只夜獸,我們殺多少只!”

似乎是在回應(yīng)這位騎士的天真。

下一刻,當時鐘的指針指向下午四點的那一瞬間。

夜星手中的圣火倏地黯淡下來,光照的范圍迅速縮小。

無邊無際的黑暗侵蝕過來。

除了最中央的夜星、埃伊娜和公爵三人,就只剩下三名騎士被火光籠罩。

其他的騎士立刻暴露在黑暗當中,他們緊張地抓緊配劍,鼓足勇氣,才沒有恐懼地當場大喊出來。

“夜星閣下。”霍華德公爵神色凝重,“這么多夜獸,已經(jīng)不是我們能夠應(yīng)付的了,撤退吧。”

“我的騎士會為我們殿后,閣下,有您手中的這盞燈火,我們沖出包圍應(yīng)該不難,有很大概率可以逃出去。”

“逃?”夜星瞥了一眼公爵,似笑非笑地問道,“為什么要逃?”

“夜星閣下,別開玩笑了,這種數(shù)量的夜獸,根本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霍華德公爵緊鎖眉頭,“它們完全有能力摧毀一座城市,想要對付它們,至少需要一個……不、兩個精銳的騎士團。”

夜星的臉上再次浮現(xiàn)出讓公爵討厭的笑容,也許在這一刻,公爵突然理解了在這個笑容中包含的意思。

“不過是一群夜獸罷了,要是你們怕了,我便一個人解決它們。”

……

“砰!”

一聲槍響。

這聲槍響,比往常的聲音更大,大得多,路西爾不去壓低音量,只為開出這槍,打出這顆子彈。

這顆子彈沒有任何殺傷力,它在空中自動爆炸,發(fā)出璀璨而耀眼的白光,這光芒比燈火更加明亮、更加刺眼,效果也比燈火……更強。

“啊!什么東西!”夜獸發(fā)出驚恐的吼聲,“你不是圣火,你對我無效,我不怕你!不怕你!”

“查爾斯,那是什么?”米歇爾好奇地看向那道白光,她只見過火焰燃燒時黃紅色的光芒,卻從來沒見過如此純白的光線。

“是圣光。”查爾斯面色復(fù)雜,如同現(xiàn)場見證了傳奇,“傳聞,圣火能夠產(chǎn)生圣光,但沒有人真正地見過圣光,所以,這一直是一個傳說,而當圣火發(fā)瘋后,這更加成為了無法證實的謠言。”

“沒想到,我能親眼見到它。”

圣光照耀到夜獸的身上,便如烈陽遇到了暖雪。

夜獸的外殼開始不斷融化,變成渾濁的液體滴下來,露出被外殼保護著的、構(gòu)成夜獸血肉的那部分。

如蠕蟲一般的觸手盤結(jié)在一起,不停跳動、蠕扭,散發(fā)出如腐爛糞便一般的惡臭,圣光繼續(xù)將其融化,但快速再生的觸手又重新卷了上來,抵消了自身融化的速度,密密麻麻的肉球和疙瘩反復(fù)出現(xiàn),使它變得越來越畸形、越來越粘稠。

這極具沖擊力的畫面令每個人都感到惡心,哪怕是在游戲里見過多次的路西爾,也忍不住反胃起來。

游戲中最惡心的一頭夜獸,這是路西爾對它的全部印象。

一旁的米歇爾更是蹲在地上干嘔個不停:“嘔……為什么……夜獸的身體,會這么惡心?”

查爾斯拍著她的背,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好思考其他的事情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并不是每頭夜獸都是這樣的,聽說不同的夜獸,他們的構(gòu)造也不盡相同……我對此很好奇,但一直沒有機會研究……嘔……”

他終于忍受不住,把肚內(nèi)翻江倒海的食物吐了出來。

“你說的對,每一頭夜獸,都是與眾不同的。”路西爾摸著自己的喉嚨,望著被圣光不停摧殘的夜獸,沒有著急出手,“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

查爾斯沒有回答,他怕自己打擾到路西爾的戰(zhàn)斗,但他那希冀的眼神,無疑是在渴求著答案。

“夜獸并不是一個自然誕生的物種。”

“它源自于人類對黑暗的恐懼,恐懼塑造了它們,它們便以此為形體。”

“當然,每個人恐懼的事物并不相同,這就是它們的差異之處。”

“但仍有一樣?xùn)|西是所有人都會感到恐懼的。”

“那就是未知。”

“當夜獸隱藏于黑暗之中,它們便是未知本身;但當夜獸暴露在光明底下,有些人就會突然發(fā)現(xiàn)——”

“也許它并不是那么可怕。”

于是,能夠?qū)⒁公F照射出來的火焰被賦予了神圣的地位,人們一直以為,是圣火戰(zhàn)勝了夜獸。

這其實并不準確。

是已知戰(zhàn)勝了未知,是希望戰(zhàn)勝了恐懼。

但是,當眾人真的信仰圣火可以抵御夜獸的時候,這便化作了真實,當圣光的傳說出現(xiàn)的時候,它就真的成為了克制夜獸的最強手段。

所以,當路西爾用出“圣光”的時候,這道“圣光”是真是假,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只要人們相信,只要他相信,那它就是真的。

這就是夜獸,你對它越不恐懼,你就越容易戰(zhàn)勝它。

表現(xiàn)在游戲里,就是每當你殺死一頭夜獸,你對它們的傷害就會永久性地提高、它們給你造成的傷害也會永久性地降低。

但這并不是游戲,路西爾也不需要一次次地殺死夜獸,去證明自己不害怕它們。

他本就無所畏懼。

哪怕是十頭、二十頭、上百頭……他也升不起絲毫恐懼之心。

人會害怕螻蟻嗎?人會對自己殺死過千百次的物種感到恐懼嗎?

其他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會。

他慢慢走到夜獸的身旁,從地上撿起男爵的雙劍。

夜獸仍在被圣光折磨,它試圖用利爪去攻擊他,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又陡然退縮。

它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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