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奮力攀登，每一千階，場景便會發生驚人的變化。

在第七千階的時候，萬籟俱寂，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到了八千階，萬物靜止，時間仿若凝固，一切都定格在那一瞬間。

而當踏上第九千階時，山峰竟開始化作粉末，如夢幻泡影般消散于天際。

陸淵艱難地抬頭望去，階梯的盡頭是一片虛無，沒有一絲聲響。

僅僅幾步之遙，可這幾步卻猶如天塹，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無法邁過去。此刻，他的五臟六腑不再是隱隱作痛，而是如刀割般刺痛著他。

一種內臟被割裂的感覺讓陸淵直不起身子，額頭上的細汗夾雜著從毛孔滲出的絲絲血跡，順著臉頰不斷滴落。

在他眼前，這僅僅十步的距離，卻比后面那漫長的九千九百九十階還要遙遠，宛若不可跨越的天淵。

在一處神秘空間里，閆將軍和那位老爺子站在一方空洞前。

空洞之中，正是正在艱難攀登的陸淵。

“將軍，九千九百九十步，已經非常出色了。”

聲音從閆將軍身后傳來，說話的正是當初領著陸淵進來的老爺子。

閆將軍嘴角掛著一抹笑意，顯然對陸淵這小子已經頗為滿意，但總覺得還差那么一點，若能再進一步，那便是真正的完美之人。

“符江，不急，就沖他罵我那句話，怎么也得再往上走九階才行。”

老爺子心中擔憂陸淵這個好苗子會出什么差錯，急忙對閆將軍說道：“可是，將軍，當初你也才走了九千階，這后生都快登頂了，可比將軍你還厲害不少呢。”

對此，閆將軍卻滿不在意地回應道：“所以我要看看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當初我九千步便被稱為武仙人轉世，若是他能登頂，那是不是說，他才是真仙轉世呢？”

“真仙！”

聽到這個詞，符江也是一愣，嘴里喃喃自語。

哪怕他活了近三百年，卻依然從未見過真正的仙人，所知道的也只是從一些傳聞記事、皇朝史記里聽說過。

按照記載，從清胎假仙之后，便是半仙三境，凡蛻、化竅、天陽，三步成便是真仙。

閆將軍便是卡在了出竅凡蛻前面，臨近出竅，道行卻死死卡在清胎之境，不得寸進，只能等待一個時機，可惜他這輩子都沒等到。

“看著吧！我先前測試過這小子，術法毫無章程，隨手就放，壓根沒接受過什么技巧傳授，而且他的術法比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還要好上不少，那么這些術法是怎么來的呢？”

閆將軍胸有成竹地說道：“除非他那一身的術法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不然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子，要么就是這小子出生的時候自帶的。”

“仙人轉世？當真存在嗎？”

符江呆立原地，眼睛緊緊盯著下方的空洞，注視著里面逐漸攀登的陸淵，嘴里不停地喃喃道。

他也渴望一睹仙人的風采。

此時，臺階之上，陸淵倒在地上，七竅不停地流淌著滾燙的鮮血。

鮮血落到地上，發出次次啦啦的聲響。

內臟被灼燒的感覺讓陸淵有些神志不清，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仿佛隨時都可能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能倒下！我還不能倒下！”

陸淵強撐著身子，一口鮮血從嘴里吐出，濺到臺階上。

此時的陸淵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七竅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在不停的流血。

“給我起！”

陸淵將手抓到上一個臺階，硬生生的爬了上去，只感覺碰的一聲，陸淵的皮膚竟然生生炸開。

體內的血管，肌肉，血液淋淋的撒了一地。

可陸淵早就已經麻木，已然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只能不斷的向上攀爬。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淵再次向上面爬上。

這一次，陸淵混著的肌肉被生生嘶了下開，整個人早就不成人樣，內臟暴露在外面。

通過胸腔，還能看到陸淵砰砰直跳的心臟。

陸淵這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痛，他在麻木也受不了如此痛感，神色有些癲狂，幾度昏迷。

“爬。”

沒有退路，想要走，陸淵只能不斷的想著上面爬去，他不知道黑幕之后是什么，但他別無選擇。

隨著陸淵喘著粗氣，拖著血肉模糊的身軀，穩定下自己幾乎快要昏厥過去的意志咬牙硬挺。

一手拍在上面的臺階上，用盡全身力氣，不停的往上面爬去。

第九千九百九十三階，陸淵沒有停頓，繼續往上面爬去。

最后七階，陸淵挪動這自己的身子，一階，二階！

每一次攀登，陸淵的身軀都會進一步被損壞，到了最后一階，只見陸淵臟器露出，可陸淵卻沒有直接死去。

彌留之際，陸淵用盡最后的力氣，登上最后一步。

剎那間，面前的黑幕散開，陸淵強制被清醒過來。

往四周看去，竟有些熟悉，這里正是陸淵當初被亂箭射成刺猬的地方，還不知道要干什么陸淵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射擊！”

熟悉的地點，熟悉的聲音，陸淵抬頭看去，數萬箭矢在天空，朝自己射來，猶如烏云蔽日。

還是和以前一樣，陸淵渾身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亂箭射死！

“唰唰唰！”

箭雨在陸淵的耳邊劃過，也不知多少箭矢將陸淵扎成刺猬。

“殺！”

隨著山頂上一聲令下，成群結隊的士兵手里拿著大刀長矛，烏泱泱的殺了下來。

此時天空之上。

“將軍，還不出手嗎？”

符江擔憂的問向閆將軍。

“無需出手，他若是真仙，在他轉世之前，肯定有其他的保命手段。”

閆將軍一臉淡漠，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他現在只想知道陸淵到底是不是真仙。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有問題，就說明，他不是真仙，也不是我要找的人，只是個可憐蟲罷了。”

對于久經生死的閆將軍，可不會平白無故的幫助陸淵，肯定是有所圖謀，而他的圖謀，只有真仙才能幫到自己！

“這，謹遵將軍令。”

也是符江過了幾百年安逸生活，性子也隨和下來，但還是拗不過閆將軍，猶豫片刻，便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