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朝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清霜陷入了沉思,當初在幻境里的時候他為了氣清霜隨便撿了把殘劍結契的,誰知道回來之后看到這么大一個劍靈與自己面面相覷。
“很驚訝?”清霜坐在陳今朝的床上挑眉看著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怎么是你?這明明是一把短劍!”陳今朝看看手里生銹的斷劍又看看清霜,目光在二者間來回打轉。
“這件事嘛,說來話長,我只能說你很有眼光,通過了我的考驗,恭喜你!”清霜理理了袖子和衣襟又清了清嗓子,端坐在陳今朝的床上,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陳今朝氣惱地將斷劍丟在地上,摔門出去了。
清霜扶額,心里不由感嘆,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一點都沉不住氣。
陳今朝氣鼓鼓地在房外廊檐下的欄桿上坐了下來。
夏日山間,溪水潺潺流淌,知了叫個不停,晚風揉碎了野花香,蒼穹遼闊,星光點點。
陳今朝越想越氣。
“不對!哪明明是我的房間,我為什么要出來喂蚊子?”
在拍死不知第幾只在他臉上吸血的蚊子后,陳今朝蹭的一下從欄桿上站起身來,怒氣沖沖地往房間里去。
“回來了?”
清霜剛打完招呼,誰知下一秒就被陳今朝連人帶本體一同丟出了屋外。
陳今朝踢掉鞋子上床蓋好薄被,閉上眼睛睡覺。
又不知過了多久,陳今朝煩躁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將被子扔往一邊,鞋都沒穿便出門將清霜撿了進來。
“你有完沒完?”陳今朝對著殘劍怒吼,“趕緊從我的識海里滾出去!”
“嘿嘿,沒辦法呀,咱們結契的時候識海就已經相連了。”清霜躲在劍里不敢出來。
其實只要陳今朝自己封鎖識海他便沒辦法進去了,只是他不會告訴陳今朝的。
陳今朝順了好幾口氣,在心里勸慰自己不要生氣,“既如此,我就把你扔后山的茅坑里吧。”
“別!”清霜趕忙求饒,哪還有當初在山洞里的高冷形象,“你睡你的覺,我不煩你就是了。”
陳今朝沒有在說話,隨手將清霜扔一旁的桌子上,翻身上床躺下了。
清霜在心里把夏小滿罵了不下百遍。
都怪夏小滿把自己弄斷了,不然也不會被嫌棄,多少人來山洞里都看不上他這把生銹的殘劍。
陳今朝剛醞釀好睡意識海里又響起了清霜的聲音。
“你的識海躁動得很厲害,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你最好有事。”陳今朝咬牙切齒。
“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就是想問問你難道不好奇當初山洞里與你同行的那名女子去哪了嗎?”
聽到這里陳今朝瞬間來了精神,睜開眼伸出手將床底下的清霜撈了上來。
“你知道?”
那天在秘境外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夏小滿,陳今朝很是掛念,不知她現在是否安好。
“知道一點。”
陳今朝沒有說話,示意清霜接著往下說。
“那個秘境本身就是為我所設的,你與我結契之后秘境便開始坍塌,所有人都會被送往秘境之外。”
聽到夏小滿也出了秘境,陳今朝不由得松了口氣,“那為什么我在秘境之外找不到她?”
“就像你被傳送至秘境里的時候一樣,位置都是隨機的,你找不到她也正常。”
“哦,沒事了。”陳今朝作勢又要把清霜扔到床底去。
“但其實出口也就那么幾個。”看透陳今朝內心想法的清霜先他一步出招。
“有哪幾個?”
“唉,你瞧我,年紀大了,腦子都和這劍身一樣生銹了,要是能把身上這些鐵銹擦擦,說不定便都能記起來了。”
“行,我這就給你洗去。”陳今朝皮笑肉不笑,起身穿好鞋拎著清霜出門了。
“其實也不用那么麻煩,隨便拿幾方天蠶絲給我擦擦就好了。”清霜躺在劍里說道。
“好!”陳今朝認命地從儲物袋里拿出天蠶絲織成的布,將清霜放入小溪中認真的清洗。
天蠶絲珍貴,由天蠶絲制成的料子更是難求,人們往往將它們制成法衣,若是有人看到陳今朝拿著這么珍貴的料子來擦劍定要譴責他一句暴殄天物。
后山的小溪清澈見底,一顆顆漂亮圓滑的鵝卵石靜靜地躺在溪底,星辰隨水流搖蕩閃現粼粼波光。
鐵銹在溪水的沖刷與陳今朝的擦拭下一點點褪去露出殘劍本來的面貌。
陳今朝以為清霜劍會如它的名字一樣給人一種翩翩公子的溫潤感,誰知它的劍身確實紅色的,暗紅色的花紋覆蓋著整把劍身,幾道金色的劃痕毫無章法的閃爍期間。
陳今朝將清洗過的清霜在舉起來在星空下端詳了好一會兒也看不出來這把劍與他的名字有何干系。
“咳,當初我主人為了與別的劍相配便給我取了這么一個名字。”似乎猜到了陳今朝心中的疑惑,清霜便主動解釋。
陳今朝沒有說話,默默地將劍放了下來,而后瞪大了眼睛。
陳今朝看著方才被清霜劍擋住視線的那個地方多出來的一抹倩影,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夏小滿站在星空之下,水面的波光映射在她的臉龐,她對著眼前還在震驚中的人笑盈盈地喊道:“陳今朝。”
“我是在做夢嗎?”陳今朝看著眼前身著赤色繡荷花齊腰襦裙,頭戴蝶戲雙花嵌寶石鎏金簪,腰佩游龍半玉環的人,快速起身跑至她身前站定,“你怎么在這里?”
“當日秘境一別已過半月,特來向你報一聲平安。”
“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我當時想將堵在洞口的石頭都搬開來著的,誰知道被送出了秘境,然后在秘境外也找不到你,最后就被師兄們架回來,師傅把我禁足在這片山頭了。”陳今朝越說越小聲,畢竟他的種種行為怎么看都像是拋棄了千辛萬苦為他護法,在危難關頭先送他離開的戰友。
“嗯,我知道了。”
“你不生我氣嗎?”陳今朝有些別扭,雖然這些天他一直想出去找夏小滿,但是現在見到了,他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了。
“若是生氣便不來找你了。”夏小滿被他低頭認錯的樣子逗笑了。
“為什么?畢竟我……”陳今朝支支吾吾,若換作是他被如此對待,一定會很難過。
“你在山洞外的時候并沒有自己先走,而是想將洞口的石頭挪開救我出來,另外,出了秘境后也有在找我。所有你并沒有拋下我,我又為什么要生氣呢?”夏小滿抬手將陳今朝清洗清霜時被濺到臉上的污漬擦掉。
夏小滿的手有些涼,擦過陳今朝臉龐的時候就像溪中的流水淌過一般,陳今朝不由自主地雙手捧起夏小滿的手湊近嘴邊哈了一口氣,有搓了搓,做完這一切的陳今朝才意識到自己逾矩了。
“對不起,我剛才看你手太涼了,所以就……”陳今朝低著頭,耳根已經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