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目,不過并不妨礙這些八路軍戰士們押送日寇少將,前往五百公里外的八路軍133師258旅31團駐地。
經過幾天幾夜的趕路,他們終于來到了距離終點的一半路程——九龍崖。
九龍崖,位于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之上,這片山崖巍峨浩瀚,遠遠的望去,猶如九頭巨龍橫臥蒼穹,九龍崖也因此得名。
九龍崖之上,是一個名為狼牙嶺的絕壁,極為陡峭,這里生長著無數古木怪石,在懸崖的底部還聳立著一座長約十丈,寬近三尺的鐵鏈橋,鐵鏈上布滿了銹跡斑斑的彈痕,也預示著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槍戰。
狼牙嶺這一帶,盤踞著一支裝備精良的土匪勢力,他們共五十人。在人數上來看,遠遠少于普通部隊的數量,但這股勢力卻擔負起了整個九龍崖的戒備任務,其中,不乏精英戰士的存在,譬如號稱瘋子雷的雷子鋒,號稱殺人于百里之外的狙擊手阿杜,以及重情重義的猴子。
雷子鋒,狼牙寨大當家,為人亦正亦邪,時常帶著手下的兄弟們劫富濟貧,深受老百姓的愛戴;雷子鋒的身形矯健靈敏,輕功極佳,幾乎可以在懸崖間自由穿梭,即便是最專業的攀巖老手與他相比,也自嘆不如。
除了身懷輕功之外,雷子鋒對于武器極其精通,不管是冷兵器還是熱兵器,在他的手中總是能發揮出遠超常人的威力。
阿杜,狼牙寨二當家,為人沉默寡言,聰明伶俐,曾留洋海外學習狙擊技術,現如今,他的狙擊技術早已爐火純青,幾乎達到了人槍合一的地步。他可以憑借一把狙擊槍輕松狙殺兩千米外的任何目標,不論是移動的,靜止的,甚至是匍匐在地上的,只要是他鎖定的目標,必定會成為子彈的囊中之物。
不過,阿杜狙擊技術雖強,但是他本身的近身搏擊能力,卻是極其一般,這也是他最被人詬病的地方。
猴子,狼牙寨的三當家,為人直爽豁達,重情重義,忠心赤膽,自從他被雷子鋒從日軍的手里救下后,他便效忠于雷子鋒。
狼牙嶺下的山谷中還有幾個小規模的村莊,村子里面有不少老人和婦女兒童。這些人都是因為戰爭而被迫搬到這里來的,當日本人進攻時,他們就不得不跟著部隊轉移,而如今,日本人撤退了,他們又返回了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
此刻,他們正在村莊外面忙碌著修整房子,有的忙著劈柴生火,有的在搬運物資。
在其中一個稍顯寬闊一些的庭院中,幾名青年正在忙碌著,他們的手里都拿著幾根木樁在一塊平坦的土面上來回敲打。
這些土面并非是特意鋪平的,而是經過了幾代人的腳掌無數次踩踏而成。
雖然現在天氣已經開始逐漸轉涼,但是他們的額頭卻有豆粒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哥,我幫你擦擦吧!”突然間從那群青年的背后傳來一陣溫柔的聲音,這聲音甜美、婉轉,讓人聽著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和熱情。
說話的是一個模樣俊俏的姑娘,姑娘看起來年齡不大,十四五歲的樣子,但是眉宇間已透露出了一股風華之氣;她留著齊劉海,一對眼睛微微瞇著,顯得十分的機靈;她的身子嬌小玲瓏,圓圓的臉蛋兒和雪白的肌膚很是招人疼愛。
女孩的眼睛很大、很美,烏黑明亮,澄凈深邃,似乎能勾住人的心魄;她穿著一身藍白色的學生裝,頭發用一朵野花別住,顯得異常的嬌俏,看到哥哥忙碌的樣子,女孩不由得走上前去幫他拭擦額頭上的汗珠。
“倩兒,小心手。”女孩的哥哥很寵溺地看著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女孩的哥哥叫范磊,是附近幾個村子里有名的獵手,槍法了得,制作陷阱的手法也是一流,是一個令日軍都非常頭疼的存在;而他的妹妹,則是這個村子里面最漂亮的姑娘。
范磊今年二十一歲,他的養父原本是這個村子的老村長,可是在三年前,當日本人進攻這個村子的時候,老村長一家老小都死在了鬼子的炮火之下,而范磊則是唯一一個從鬼子槍林彈雨下活著逃出來的幸運兒,后來,他成為了狼牙嶺支隊的一員。
范磊妹妹叫做“范倩”,身世和他一樣,都是戰爭的遺孤。
范磊在一次打獵中撿到了奄奄一息的范倩,范磊便把她帶回家,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般照顧,因此,范倩對范磊無比敬仰,而范磊也很疼愛她。
此時的范倩乖巧地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繼續幫著哥哥擦拭著汗水,同時還在一旁幫忙傳遞工具。
而這時候,一名青年則走上前來詢問到:“磊子,聽雷爺說,王營長捉住了鬼子的將軍,你覺得這消息是真的么?”
這名青年名叫陸剛,比范磊大五歲,由于從小家境富裕的緣故,所以從小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在附近的幾個村里,算得上是一名讀書識字的人,因此格外受到村里人的重視。
范磊對陸剛說的事情顯然非常關心,如果范磊沒記錯的話,他好像還見過王營長一次。
范磊見陸剛一臉認真的樣子,于是點了點頭答道:“那還用說么,王營長可是八路軍龍虎營營長,他麾下的神風特遣隊個個驍勇善戰,尤其那個杜達鵬,那可真叫是一個真漢子,一身硬功,無懼刀槍,有他在,活捉小鬼子的將軍,絕對沒有問題。”
陸剛聽到范磊這么一說,立刻豎起了拇指:“神風特遣隊果然名不虛傳啊!我以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加入他們……”說完,他還露出了一副向往的神情來。
這個時候,范倩已經把范磊額頭的汗水擦拭干凈,見狀,范磊用手撫摸了一下妹妹的小腦袋,開口說道:“倩兒,好了,你先回家做飯吧,等我忙完了再來找你。”
范倩乖巧地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只是當她走到拐角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來,回頭看了幾人一眼,雖然沒有說什么,但她的眼神中明顯流露出不舍的情緒。
而范倩剛才的行為,卻被陸剛盡收眼底,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道:“磊子,我記得你和你妹妹不是親生的?是吧?”
范磊聽到陸剛問起,立即明白對方一定有話要說,于是,他故意放慢了手中的動作,并問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想要我家妹子啊?”
陸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憨笑著說:“磊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吧,我跟張紅花……”
聽到陸剛這么說,一旁的幾個青年們也紛紛側過頭來看向他。
范磊卻哈哈大笑了起來:“我說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啊?難道就因為我家閨女長得漂亮點,你就打算拋棄張紅花啊?”
然而,范磊還沒說幾句,陸剛便急著開口解釋:“磊子,你別誤會了,我和張紅花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她。但是,你也知道,男人啊,總是很難滿足啊!”
陸剛說到這里時,幾個伙伴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別鬧了!倩兒她才十六歲!”范磊伸手彈了一下陸剛的腦門,說道。
其實,說實話,范磊也知道陸剛和張紅花在一起非常幸福,而倩兒的長相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漂亮丫頭,所以他也知道,有很多青年都非常覬覦自己這個貌美如花的妹妹。
陸剛聽了范磊的提醒后,并沒有生氣,反倒是一臉認真地說道:“磊子,我知道倩兒是你從山腳下撿回來的,這些年你也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待,你對她的好,我們大家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可你有再強的本事,也只能保全你自己,不可能護的住全部。倩兒她早晚是要嫁人的,到時候,要是讓外村的混子知道這事,恐怕會惹來不少的麻煩!如今抗日形勢嚴峻,八路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倩兒若是能找個可靠的男人,我想你也能放下心了吧?”
范磊聽了陸剛的一番話后,不禁沉默了起來,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種想法有些不靠譜,總覺得把妹妹交給別的男人,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所以,他想都沒想,果斷地拒絕了陸剛的要求,并說道:“不行,倩兒是我的妹妹,她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能從我這里把她帶走。”
此話一出,范磊身旁的幾個伙伴不由得紛紛看向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勸解,唯有陸剛有些尷尬地問道:“磊子,你是不是誤會了我的意思啊?我只是想要向你打探一下倩兒的看法,好方便我給他介紹對象,再說了,倩兒現在畢竟都十六歲了,也該找男朋友了吧?”
范磊卻搖了搖頭,并說道:“別說她是我的妹妹,就算是普通人,我也不會把她交給你。倩兒的命是我是救的,她只屬于我。還有,如果你們對倩兒有什么想法,趁早打消吧!”
陸剛被范磊一口拒絕之后,不禁訕訕地走開了。
看到范磊如此堅持的態度,一旁其他幾個伙伴也只好面面相覷,保持了沉默。
只不過,在范磊的內心深處,他也希望有一個能夠照顧和愛護妹妹的男人。但這樣的念頭僅僅持續了片刻,就被范磊壓了下來,并告訴自己:“算了,反正倩兒還是個小丫頭,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說吧!”
……
“報告隊長,我們到鎮沅村了!”
這時候,一名先鋒隊員來到李昌念面前,匯報道。
李昌念聞言,抬頭看向前方,只見鎮沅村的村碑已經近在眼前。在陽光的照耀下,村落中的土瓦房看上去十分靜謐,完全看不出什么特別的地方。
這時,李昌念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詢問身邊的隊員:“咱們在鎮沅村有沒有接頭的人?”
李昌念的話音落下之后,隊伍里的幾個人都面面相覷地搖搖頭。
“隊長,咱們之前都沒有和這里的村長有過接觸。”
“還有,咱們也不知道村子里有沒有其他的八路軍同志啊!”
聽到隊伍里的士兵回答后,李昌念這才意識到之前的安排有些欠妥,于是,他在心中想著對策,并命令大家先在這條小路上等待。
而正在此時,迎面出現了一隊穿著灰色勁裝的隊伍,為首的正是雷子鋒的副將——猴子。
“你們是什么部隊?”
突然聽到一陣凌厲的喝聲,隊伍里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挺直腰板,握緊槍支,準備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
李昌念更是眉頭緊鎖,暗道:“難道他們是來劫持……?”
然而,正當猴子帶領人馬走過來時,卻發現李昌念等人身穿土黃色軍裝的八路軍打扮,而且看他們的軍帽上,也有著‘八路’二字。
猴子見狀,立即走上前去,并詢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隊的?來我狼牙嶺做什么?”
雖然李昌念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戒備,但想到眼前的這些男人的穿著與一般的匪徒的不同,再仔細一看,這些人身上透露著一股陽剛之氣。所以,李昌念立即明白他們并非是鬼子派來的細作。
不過,出于謹慎的心態,李昌念立即舉起手,示意周圍隊員不要輕舉妄動。
“隊長,我曾聽王營長說過,狼牙嶺這一帶有那么一群土匪,他們平日時雖然喜歡打家劫舍,但也是為了救濟窮人。看來,王營長說的那群土匪就是他們了。”
一個士兵湊到李昌念的耳邊悄聲說道。
聽了士兵的敘述后,李昌念得知這些土匪與那些燒殺搶奪、奸淫婦女的地痞流氓不同。他們這些“土匪”大部分都是因為饑餓、貧窮而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又或者是些走投無路的人。
“這位兄弟,我們是神風特遣支隊的,奉王營長的命令,將這鬼子少將押到133師258旅31團進行審訊!”李昌念指了指木村,繼續說道,”這幾天,同志們趕路也累了,所以想借貴莊歇歇腳。”
聞言,猴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人竟是神風特遣隊的成員,要知道,神風特遣隊可是由許司令授予的隊伍名字。于是,他松開握住槍的手,上前并禮貌地說道:“原來是神風特遣隊的同志,我們大當家跟王營長可算是老相識了,不介意的話,就去我們狼牙寨坐一坐,如何?”
李昌念本不打算前往,但見猴子這番熱情,也不好拒絕,猶豫片刻后,還是答應了他們的邀請。然后,一行人再次上路,向著狼牙寨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