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高年級學員的笑聲像淬了冰的針，刺得人耳朵生疼。他們晃著肩膀往二樓走去，背影里滿是不加掩飾的得意。小舞氣得兔耳都豎了起來，攥著拳頭就要沖上去，手腕卻被小玖牢牢拉住。

“小舞，別沖動?！毙【恋穆曇艉茌p，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這里是食堂，人來人往的，真鬧起來，怕是要被學院罰的。”她抬眼掃過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指尖輕輕捏了捏小舞的手心——犯不著為這種人生氣，更犯不著壞了自己的事。

唐三也在一旁點頭附和：“是啊，我們是來吃飯的，別被不相干的人擾了興致。”他看著小舞漲紅的臉，心里暗暗覺得這姑娘真是性情中人，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我才不怕事！”小舞跺了跺腳，聲音里還帶著氣，“你看他那眼神，跟看什么臟東西似的！不給他點教訓，他還真以為我們好欺負！”

小玖知道她的性子，索性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誰說不教訓了？”她忽然笑了，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王圣不是說了嗎？他們向來瞧不上七舍，依我看，往后有的是機會碰面。到時候……”她故意拖長了調子，拍了拍小舞的胳膊，“再慢慢教他們怎么做人，豈不是更有意思？”

“也是哦。”小舞被她這么一勸，心里的火氣消了大半。她哼了一聲，狠狠瞪了眼二樓的方向，“下次再讓我撞見，看我怎么收拾他們！”

唐三在一旁靜靜看著，心里對這對姐妹的印象又深了幾分。小舞看著單純跳脫，像只藏不住心事的小兔子，可真要惹急了，那股子勇武好強的勁兒，怕是比誰都沖；而小玖呢，笑起來像個小太陽，暖融融的，可真要動起心思來，卻比誰都冷靜，看似不爭不搶，實則半點虧都不肯吃。這兩人一靜一動，倒像是天生就該湊在一起的，連帶著身上的武魂氣息，都隱隱有種相輔相成的默契。

正想著，一陣更濃郁的香味飄了過來——是燉肉的醇厚、是烤餅的焦香，混著蔬菜的清爽，直往人鼻子里鉆。小舞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她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早就餓壞了。

小兔子的鼻子向來靈，她踮著腳往一樓大堂看了看，幾口大鐵鍋里盛著冒著熱氣的糙米飯和水煮青菜，油星都沒幾滴；再抬頭往二樓瞥去，透過欄桿的縫隙，隱約能看到有人端著紅燒排骨和油燜大蝦走過，那色澤鮮亮得讓人眼饞。

“妹妹，”小舞立刻改了主意，拉著小玖的手就往樓梯口走，“二樓的菜看著就好吃，咱們也上去吃！”

“哎，小舞姐，小玖姐，別去??！”王圣連忙追上來，一臉焦急，“二樓是單點的地方，一盤肉就要好幾個魂幣呢，咱們工讀生吃不起的！”

唐三也跟著點頭：“是啊，一樓的飯菜雖然簡單，但能吃飽，我們就在這兒吃吧。”他摸了摸口袋里僅剩的幾個銅魂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家里的錢大多被父親拿去買酒了，他自己本打算靠干糧和粗餅過活，若不是小玖和王圣盛情相邀，此刻怕是連食堂的門都不會進。如今知道二樓消費高昂，掏錢的又是小玖，他更覺得過意不去，遲疑著不肯邁步。

“怕什么？”小玖拍了拍胸脯，手鏈在手腕上晃出細碎的光，“不是說了我請客嗎？幾個魂幣而已，放心吃！”她看出了唐三的猶豫，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就當是……慶祝我們成為朋友，以后你再請回來就是了?！?

唐三愣了一下，看著小玖眼里真誠的笑意，心里忽然一暖。他鄭重地點點頭，心里默默認下了這個朋友——來日方長，這份情，他定會加倍還回去。

一行人剛要上樓梯，唐三忽然停下腳步，朝著不遠處的身影拱了拱手：“老師。”

那人穿著洗得發白的長衫，身形瘦削，正是玉小剛。大師看到唐三，臉上露出幾分溫和：“小三，正好，跟我一起去二樓吃點東西？”

唐三有些為難地指了指身邊的小舞等人：“老師，我跟朋友們約好了一起吃飯，下次再陪您吧?！?

大師也不勉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贊許道：“好孩子，懂得結交朋友是好事。去吧，好好吃飯。”說罷，便轉身往二樓走去，背影看著有些孤單，卻透著一股不容輕視的沉穩。

大師剛走，王圣就一臉不置信地拉著唐三：“唐三，你拜了大師為師？”

唐三點點頭：“嗯，昨天剛認的師父?！?

王圣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他壓低聲音，帶著點不可思議：“你怎么會拜他為師??？大師的實力在學院里可是出了名的……不怎么樣。他就是個客卿，聽說還是靠跟院長關系好才留下來的，說不好聽點……”

“說不好聽的，就別說了?！?

小玖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語氣平平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赏跏ι纤难劬?，卻莫名地打了個寒顫——那雙粉紫色的眸子里，此刻像盛著深不見底的潭水，看似平靜，底下卻藏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寒意。

王圣張了張嘴，后半句“就是個吃白食的”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了。他訕訕地笑了笑，撓了撓頭：“是……是我多嘴了。”

小玖沒再看他，只是轉頭對唐三說：“你師父看著是個有學問的人，跟著他好好學，肯定沒錯。”

唐三心里一動，他沒想到小玖會這么說。他重重地點點頭，心里對這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又多了幾分親近——至少，她不會像旁人那樣，僅憑流言就輕賤自己的師父。

“好了好了，吃飯去！”小舞早就等不及了，拉著小玖就往樓上沖，“我要吃那個紅燒排骨！還有那個油燜大蝦！”

小玖被她拽著往上跑，回頭沖唐三和王圣笑了笑：“走啊，再不去，好吃的都被搶光了！”

陽光透過食堂的窗戶照在樓梯上，將幾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唐三望著小玖跑遠的背影，忽然覺得，來諾丁學院這一趟，或許會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