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河北道清河州。
清河州鎮詭司的旁邊就是將軍王琰的宅院,兩者之間只隔了一堵墻,并且墻上還開了扇六尺寬的小門。
天陰無風,正是打鐵的好時候。
一大早王琰就在自己的爐子前敲敲打打,叮鈴咣當的,要不是附近沒人能打過他,就沖這動靜,指不定要遭人套多少次麻袋呢!
王琰將打好的鐵胚用火鉗夾了,重新扔進爐子里,合上爐子后走到一旁的桌椅上坐了下來。
桌上放著一套碎冰瓷器,在通紅的火爐旁放了這么久,里面的果子釀倒出來依舊冒著絲絲涼氣。
只是這碎冰瓷壺雖好,但實在是有些小,滿滿一壺冰鎮果子釀,只能倒四小杯。連給王琰塞牙縫都不夠。
王琰也懶得再往杯子里倒,索性直接拿起瓷壺,抬起頭來直接把一壺冰鎮果子釀全都倒進了嘴里。
“啊!真帶勁啊!”
果子釀酸甜可口,冰冰涼涼。舒服得讓王琰仰天長嘆。
挨著鎮詭司的小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咚咚咚。”
有人在門后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說道。
“將軍,長安來人了,還拿著司長的密令。”
諸葛恪的密令?
王琰震驚地連碎冰瓷壺都忘了放下,就這樣拿在手里沉思起來。
諸葛恪竟然發了密令?他不半個月前才來過河北道,去凈明道派不知道搗鼓了些什么事情,又來自己這里打了秋風才走的。怎么這么快就又傳密令過來了?
該不是上次想要這套碎冰瓷器,自己沒給他。這回去想了半個月還是氣不過,專門下了密令讓人來討要吧?
不怪王琰只能想到這一個理由。完全就是自從諸葛恪當上鎮詭司司長后,幾乎從來就沒有發過密令。有什么事他都是直接上門跟你說,絕對不錯過任何一次薅羊毛的機會。
王琰隔著門,和鎮詭司的手下小聲地說道。
“來了幾個人?修為如何?你可看到那密令寫的是什么?”
隔著一扇木門,手下回答道。
“來了兩個年輕人,修為我眼拙,看不出來,密令也沒有看到。”
吱呀一聲,門被王琰隨手拉開。
“走吧,帶我去看看。”
嚴驍羽和李云靖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清河州,此刻的兩人正風塵仆仆地坐在鎮詭司的會客堂中,端著茶杯慢慢地喝著茶。
“我總覺得師父有點怪怪的,但是具體又說不出來哪里怪?”
李云靖從長安出發前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師父袁天罡。
袁天罡在得知嚴驍羽和李云靖要去河北道尋找薄翅蟬引,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只是點了點頭,平淡地說了幾句路上小心的話。
等到李云靖問自己和嚴驍羽出長安真的沒問題,不用擔心魏修龍了嗎?
李云靖發現自己的師父竟然有了罕見的愣神,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沒關系,以后不用擔心魏修龍了。
嚴驍羽并沒有見到袁天罡,所以對于李云靖的懷疑也沒辦法給出自己的看法。
“不用擔心了,咱們這次出來最多不過十天就回去了。到時候再當面去問就好了。”
李云靖這才放下了心中的疑慮,轉頭看向嚴驍羽。
“五天?能來得及嗎?”
從長安到河北道,兩人緊趕慢趕也要兩天,回程時不能走水路,說不定還要再多用一天。
自己答應了諸葛恪半個月的時間把修密教會徹底掃清,在河北道五天的時間就已經是極限了,不行也得行。
兩人交談間,王琰便隨著手下的引路來到會客堂。
一推門就看到了在長安小有名氣的李云靖。
“原來是李小友遠道而來啊!真是有失遠迎,慚愧慚愧啊。”
王琰面上熱絡,心里卻是打起了鼓。
這李云靖不是袁天罡唯一的徒弟嗎?怎么現在又能拿到諸葛恪的密令了?自己不在長安的這些年里,難道欽天監和鎮詭司已經重歸于好,和好如初了?
雖然心中好奇,但是王琰還是熱情地和李云靖打了招呼,然后轉頭看向另一位看上去比李云靖還要年輕些的嚴驍羽。
“這位是?”
嚴驍羽笑了笑,和王琰介紹起自己的身份。
“王琰將軍,在下嚴驍羽,乃是長安鎮詭司的校尉。”
王琰朗聲大笑,拍著嚴驍羽的肩膀,親切地稱贊道:“好!將來定是我鎮詭司的中流砥柱!”
寒暄片刻,眾人也終于進入正題。
王琰坐在主位上,對著李云靖詢問道。
“不知李小友到清河州所為何事呢?”
李云靖被嚴驍羽從長安連拖帶拽地拉到了清河州,一路上也只顧著埋頭趕路,根本不知道來清河州的目的。
于是便直接對王琰說道。
“我不太清楚,要不你還是直接問我小師叔吧。”
啊,問你小師叔。
王琰轉頭看向嚴驍羽,忽然反應過來。
小師叔?!
這位是你小師叔?欽天監監正的師弟在鎮詭司當校尉?這個世道終究還是癲成了自己想象不到的樣子。
嚴驍羽將諸葛恪寫的密信遞給王琰。
原本隨意坐在椅子上的王琰,有些僵硬地接過了密信。打開一看,身子更僵硬了。
密信的內容大概就是,這位嚴驍羽是他選好的接班人,不出意外的話將來嚴驍羽就是鎮詭司下一任司長。
末了還不忘再加上一句。
別說我不照顧你,這么好的拉近關系的機會,你小子可要把握住啊!
“嚴小友,司長在信中叮囑我要配合你便宜行事。你有什么安排就告訴我,我一定配合。”
嚴驍羽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甚至他都想好了如果王琰不給諸葛恪面子的話,那自己要怎么做了。
不過看來諸葛恪在鎮詭司中的威望,比自己想的要大的多。
“清河州之前有個叫鄧翔的邪修,將軍還有印象嗎?我需要一些他的隨身物品。”
“鄧翔?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王琰一時想不起來鄧翔到底是誰,皺著眉頭慢慢思索。
“我看過清河州的卷宗,鄧翔是一個修煉蛻仙法,又役使水鬼的一個邪修。當年還是將軍親自出手,才把這個邪修除去的。”
王琰這才有了印象。
“哦,你說那小子啊,這我就想起來了。等我叫人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