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玲雙手托腮坐在門檻上今天出奇的安靜，一雙大眼睛不停的看向門外。

直到天色漸黑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還沒等來人邁進門檻張曉玲猛的起身跑向來人，：“媽！你咋才回來啊。”一邊問一邊圍著來人打轉。“王平大哥家的孩子生了嗎？”

被嚇了一跳的張大嬸瞪了一眼張曉玲沒好氣的說：“生了個死孩子，一邊去，沒事別在我跟前晃悠。”

“啊？咋還生了死孩子啊，扔哪去了？”張曉玲拉著張大嬸的胳膊不停的問到。張大嬸一邊往屋里進一邊沒好氣的回到：“扔豬圈了！”

張曉玲放開母親的胳膊大眼睛一轉就往門外跑去，邊跑邊喊到：“媽！晚飯我不吃了，我約了小梅去她家看花樣子！”

張大嬸聞言沒好氣的喊到：“一天天就知道出去瞎跑，也不知道找哪個野漢子去！”

張曉玲頭也沒回的往外跑，直到看到王平家豬圈角落里那個被一個小破被子包裹著的死孩子。

趁著天黑把死孩子抱出來一路小跑著回到家偷偷藏到門口柴火垛里，用苞米桿子稍微遮蓋了一下，鬼鬼祟祟的往院里進。

剛進家門就被二姐給抓個正著，二姐張曉枝揪張曉玲的耳朵往屋里帶，嘴里不停的念叨：“就知道往外跑，啥也不干！”“我咋沒干了！豬都是我喂的！”張曉玲齜牙咧嘴的大聲反駁到“還有雞！”。

推推搡搡的兩人掀開門簾一家幾口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打鬧的姐妹倆，張大嬸沒好氣的看著兩人：“就知道鬧鬧鬧！”“好了你倆別鬧了，三妹還沒吃飯呢，快過來。”大姐張曉琴邊盛飯邊溫柔的看著兩人道。

使勁掙脫了二姐魔爪的張曉玲趕緊端起了飯碗對著大姐甜甜的笑到“還是大姐對我好，二姐就知道欺負我。”邊說邊對張曉芝做了個鬼臉。“要不是媽叫我喊你吃飯，我才懶得理你。”張曉芝瞪了一眼張曉玲回到。

“好了！趕緊吃飯！”沉默寡言的張德江此時用筷子使勁敲了幾下飯碗滿臉通紅瞪著兩個閨女說到。

正拌嘴的兩人就像被抓住脖子的鴨子一樣一下子消了音。

擱在平時兩人倒也不會如此，今天的張德江眼看著就是醉酒的狀態。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兩人，看的兩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喝酒的張德江倒也是老好人一個，喝了酒天王老子來了都壓制不住他暴虐的脾氣。

當初就因為大哥張曉軍晚回家了一會就被醉酒的張德江一腳踹到地上起不來身，不顧眾人拉扯，抓著張曉軍的領子拖拽到門檻子上，嘴里罵罵咧咧不算居然狠心拿著磚頭不停的往張曉軍腦袋上砸，誰也拉扯不住，砸完也不管地上兒子死活就出去找地方睡大覺。

如果不是兩父子長得相像還以為是仇人。

從那以后醉酒狀態的張德江幾個孩子誰也不敢招惹，深怕被抓去打上一頓。

就如此時此刻，全家大氣不敢喘一下默默盯著碗里的飯，大口往嘴里扒拉，要不是這個年代沒什么好吃的還以為這家人吃什么山珍海味了。

一口酒一口咸黃豆喝的張德江兩眼迷離。

“砰！”放下酒杯喝好了的張德江起身從炕上往地下滑去，大冷天鞋也不提趿拉著搖搖晃晃的往屋外走去。

幾人從屋里窗戶往外看去，看著醉酒的張德江搖晃著出了院門就像警報解除一樣不約而同的吁了一口氣。

屋子里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吃過飯一家人點著煤油燈圍著炕桌聊著閑話。

夜深人靜的村莊時不時地響起幾聲狗叫。

就在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張曉玲偷偷的從被窩里探出了腦袋看著炕上的人都睡著了以后從被窩里爬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穿鞋下地。

悄悄地打開房門身子從門縫里擠了出去。

鬼鬼祟祟的打開院門奔著柴火垛那走去，挪開苞米桿子抱出里面的死孩子。

不得不說張曉玲這個膽子也是出奇的大，那死孩子滿臉淤青居然也不害怕。

懷里夾著死孩子躡手躡腳的回到屋里，探著腦袋看著屋里人沒有被驚醒，一點點的走到炕邊打開包裹著的小破被，掀開二姐張曉芝的被子把光著的死孩子放到她的被窩里。

做完這些壞事抿著嘴角偷偷溜進自己的被窩。

裹著自己的被子偷偷的抿嘴樂。

只因為白天的時候兩姐妹打了起來，由于張曉玲從小體弱不是身體強壯有力二姐的對手被二姐張曉芝扯掉了幾把頭發。

一整個下午都在琢磨怎么報復回來。

打又打不過，只能琢磨些壞點子，要不是聽著張大娘說王平家生了個死孩子也想不到這種報復方法。

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二姐睡覺的那邊，幻想著二姐起來看到死孩子的場景，一定會被嚇哭，叫你抓我頭發，張曉玲腦子里開心的想著。

也許是被張曉玲腦海里念叨的太多，也許是晚飯吃的大碴粥過于稀了。

二姐張曉芝睡眼朦朧的起夜，沒等掀開被窩就覺得有什么東西冰涼的貼在身上。

整個人一下子被冰涼的觸感驚醒，一把先開被窩就著月亮的亮光只看見烏青著身體滿臉青紫的死孩子閉著眼貼在大腿上！

“啊！”張曉芝瞪大了雙眼直直的盯著被窩里的死孩子發出了慘叫。整個身體都僵直了。

被叫聲驚醒的眾人以為發生了什么慘案，直到看到二姐被窩里的死孩子都被嚇了一跳，尤其挨著二姐睡得小妹直接被嚇哭了。

“哈哈哈哈！看你那膽小的樣子！哈哈哈哈！死孩子而已怕啥。”還不知道大禍臨頭的張曉玲指著二姐大聲嘲笑道。

剛剛才反應過來的張大娘直奔著二姐的地方抱起死孩子放到了地上，回過頭來抱著身體僵硬地張曉芝嘴里不停的念叨“摸摸毛，嚇不著，摸頭心嚇一陣。”

慢慢的張曉芝軟軟的倒在張大娘的懷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整個人臉色嚇得青白。

哄好了張曉芝張大娘拿起笤帚就沖著張曉玲打了過去，大半夜張曉玲的哭喊聲傳的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