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順著聲音鎖定在朱棣的身上，面色各異。

若是旁人說能解決問題谷范是斷然不信的，可說這話的是北平的王爺，是最近在應天風頭無兩的朱棣。

更何況，此等為民請命的活兒他在應天已經干過了。

不過很快，谷范眼神中的那份激動又是逐漸消散，他信得過燕王，可朱棣終歸只是藩王，一個藩王是沒有封地的稅收權力的。

也就是說，培養大批大夫所需的天價銀兩，朱棣未必拿的出來。

見幾人從興奮而又迅速回落的表情，朱棣輕笑一聲，他們并不知朱棣不僅是北平的藩王，而且身上兼著北平布政使的差事。

更重要的是，朱棣手底下有真正的大明首富為其保底。

培養大夫花錢，使用藥材花錢，可再怎么花錢能比得過沈儀進賬的速度嗎。

“王爺倒也不必破費，只要王爺能準許我們有些時候為北平的流民治病，那我也心甘情愿的隨王爺入營就是。”谷范嘆了口氣，雖說沒有辦法真如燕王設想那般美好，但只要有些許自由便已是最好的結局。

畢竟自己也不好讓王爺難做。

朱棣看著谷范道：“難道大師不相信我？”

“這……”谷范張了張嘴，還是沒能把話說下去。

雖說朱棣身為藩王，沒有收稅的權力，但那都是明面上的，可是在暗地里他們卻是可以收受底下人的孝敬。

活了這么多年了，谷范還能不知道，這些當官兒的一年供奉一個月幾十兩，一年雜七雜八加起來幾千萬兩。

雜的有點多對吧，可還不是從手底下老百姓手里頭搶來的。

見此，朱棣嘆了口氣，索性也不裝了，從懷里掏出大份額的銀票與北平店鋪的地契拍在桌上。

“這個能不能解決費用。”

這些銀票與地契自然是朱棣從沈儀那要來的，起初朱棣還以為沈儀的家產不過是集中在浙直兩地，不曾想沈儀得知朱棣的意思后，竟然差人送來了北平的地契。

這大明首富……似乎比自己想的還要富。

而徐達看著桌上的銀票，原本有些疲憊的眼睛瞬間瞪直。

你一個王爺，這些錢哪兒來的？你一個藩王，你要這么多錢干什么？

此時的谷范已經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的看著桌上的銀票，好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開口：“能……當然能。”

除了故元曾經濫發紙幣外，谷范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若不是掏錢的是當今王爺，谷范甚至想沖上前去，看看那銀票上有沒有蓋上官印。

其余幾名大夫也是面露喜色，至少待遇肯定是有保證了。

經費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輪到了生源問題，谷范沉默許久開口問道：

“既然王爺財力雄厚，那自然不成問題，只是在下擔心開設學堂的生源又該如何解決？”

言罷，在場的其余幾名大夫皆是面色一沉，互相沉默著等待有人站出來開口。

朱棣看著幾人，也是明白幾人心中的顧慮，雖說大夫這個職業很難出現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樣的結局。

但不能否認的是，就算是找到了學生，那必然也是良莠不齊，有的人天資愚鈍也就罷了，可最擔心的就是養出一些白眼狼出來。

在座的哪名大夫不是三叩九拜下才拜的師？就現在朱棣輕飄飄幾句話就讓他們將畢生所學全盤交付出去，可能么？

不說別的，就連在座的幾名大夫也都是出自不同的門派。

人都是這樣的，總喜歡留一手，除非是身處晚年，一身手藝實在是無人繼承或是極度惜才之下才會真心交付。

朱棣自知難以解決人們心中的成見，但是生源問題，他倒是有個辦法可以真正解決。

“各位大夫，我有辦法解決生源問題，只要你們不介意。”

幾名大夫聞言也都看了過來，想聽聽燕王有什么辦法解決生源問題：

“殿下請講。”

朱棣看了眼窗外的大雨，緩緩開口道：“幾位大夫，你們都知曉我大明是建立在一片廢墟之上，本就民生凋敝，又碰上南北邊患，加之天公不作美，大旱大澇不斷，更是加重了此番現象。”

“在本王來時便已是看到，城外饑民待哺，本王又于心何忍？”

朱棣嘆了口氣，對著幾名大夫拱手道：

“所以，本王的辦法就是收災民為徒！”

話音落下，現場瞬間鴉雀無聲，只聽樓外青山煙雨。

收災民為徒？看似不切實際，實際上似乎真有幾分可行之處。

“收災民為徒，挑選一些年齡適合的，且對醫術感興趣的收入我們創立的醫府之中，被選入醫府為徒的親屬，則由我北平的官府提供一份工作。”

“定期審查，若是有偷懶的或是沒有天賦的學徒那就清除出去，這樣就能保證留下來的是一群真正心懷醫者仁心的學徒。”

朱棣這話一說完，谷范眼眸中瞬間爆發出精光，其余幾名大夫也都是詫異的看著朱棣。

這方法確實可行！

而且都是由災民之中挑選學徒，既然是災民，那身子底必定干凈，而且是淋過雨的人，必然在以后會承襲幾名大夫的風范，為更多的災民撐傘。

沒有仁心的還可以清除。

幾名大夫剛想要出聲贊同朱棣的意見，卻不料朱棣竟是再度開口：

“幾位大夫，我知你們皆是醫者仁心之輩，皆有懸壺濟世之舉，我知曉你們的想要醫治災民，可你們可知本王的志向是什么？”

“王爺的志向定然高遠，還望王爺為我等解惑。”

幾名大夫相視一眼，齊聲問道。

朱棣看了眼幾人，又看向窗外的大雨，仿佛要透過雨簾看到正在受苦受難的人民：

“本王的志向，是讓天下不再有災民！”

“轟隆！”

一道驚雷落下，可眾人耳朵里只聽見了朱棣的宏愿！

幾名大夫再也沒有了絲毫成見，齊齊下跪高呼燕王賢德。

若是之前讓幾人教授醫道，興許還會略有不滿而隱藏，可現如今隨著朱棣的宏愿，幾名大夫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態度，真心想教出一大批有真才實學的大夫。

幾人相視一眼，最后齊聲道：

“永遠效忠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