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宰無視古勤等人反應，繼續揮舞著鍛造錘，用力猛地錘下。

古勤面色稍微好轉，他急忙對楊宰喊：“楊小兄弟，能打出鐵吟之狀，也得加熱，難道你能直接錘打冷鐵嗎？”

楊宰手中動作未停，轉眼間打出五錘。

他側頭看了古勤一眼，輕聲說：“古前輩，您看好吧……”

他心中明白，確實存在打冷鐵技藝，通過連續錘擊，利用錘打沖擊給鐵料加熱。

楊宰將鍛造錘從身前揮過，然后利用腰部扭動，將錘舉過頭頂，再順著錘重力下落趨勢，順勢發力，調整錘打角度。

他每次掄錘的動作都一模一樣，錘頭軌跡和落點都沒有偏差。

十息過去，楊宰掄出三十多錘，周圍空氣被帶動，吹得灰塵四處飛揚。

仔細看，錘頭在空中舞動似乎是在加速，帶著獵獵風聲。

古勤等人注意到，錘頭在空中變得模糊，仿佛覆蓋一層薄膜，周圍空間都扭曲了。

鐺鐺鐺……

錘頭不斷錘打在鐵片上，鐵皮除了顫動，漸漸開始泛紅。

古勤看到此景，嘴唇微微顫抖，面露激動神色，兩腿一軟，差點摔倒。

黃材在一旁，眼疾手快將他扶起，疑惑道：“師父，您不舒服嗎？”

古勤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砧鐵上泛紅鐵片，顫抖地說：“這……這是燃鐵！”

黃材盯著火紅鐵片，小聲念叨著：“燃鐵……”

古勤盯著楊宰的動作，緩緩開口解釋：“傳說中鍛造宗師，能不用爐火，只靠不停錘打加熱鐵料。如此便能極大提高鍛造速度，精煉玄鐵成功率也更高。”

他盯著楊宰出神，似乎回想起往事：“我只見師父用過一次，即便是他老人家，用這種技巧精煉玄鐵，也休息了三天。”

哧……

楊宰感覺錘打差不多，便用錘頭一挑，將火紅鐵片甩進木桶。

木桶里冒出一陣白煙，遮住古勤視線。

楊宰將伸進木桶，撈起已降溫鐵片，在陽光下查看，感覺比之前更薄幾分，重量變化不大。

他將鐵片遞給古勤，恭敬說道：“古前輩，您看一下，這玄鐵算是幾煉了？”

古勤接過鐵片，仔細查看，掂掂分量，激動地說：“是三煉！你竟能從一煉玄鐵錘打至三煉。”

撲通一聲，他突然跪在地上，雙手高舉鐵片，對著天空激動喊道：“師父，您手藝后繼有人了！徒弟沒給您丟臉！”

楊宰看古勤如此，心中無語。

這老頭只說些玄之又玄口訣，連錘打動作都沒教。

聽他這么說，好像楊宰鍛造技藝都是他傳授的。

黃材面如死灰，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楊宰展現出的技藝，甚至超過師父古勤，更別提他了，師父的一切傳承都不會留給他。

羅坤站在旁邊，面帶贊許之色。

雖然他不懂古勤所說的‘鐵吟’、‘燃鐵’是什么意思。

但看鍛造大師反應，就知道楊宰能力非凡。

楊宰拿回鐵片，面色如常說：“既然沒問題，那就接著煉。”

他感覺手中鐵片再精煉下去，厚度遠比開山刀薄，接近軟劍厚度。

于是詢問古勤，要不要加些鐵料，和此鐵片一起精煉。

古勤還未回過神，連忙點頭，吩咐黃材去取玄鐵。

楊宰了然，接過一塊寸許厚，三尺長的鐵料，疊在剛才錘打的鐵片上。

他舉起鍛造錘，如風車般開始掄錘。

鐺鐺鐺……

四五十錘下去，鐵片再次變得火紅。

因為加上新鐵料，加熱速度也慢一些。

掄錘過程中，鐵片不停加熱。

五十錘之后，鍛造錘頭都隱隱泛紅，像是被燒得通紅。

一寸厚鐵料，被楊宰一錘錘砸下，漸漸變成半寸厚。

楊宰感覺差不多，用火鉗夾起鐵片，快速插進木桶。

哧的一聲，白煙瞬起，楊宰拿出鐵片查看，比剛才更薄幾分，沒再遞給古勤。

他又放回砧鐵上，再取一塊鐵料，疊在鐵片上，繼續錘打。

鍛造錘頭還是火紅之色。

鐺鐺鐺……

五十錘后，楊宰掄錘動作沒變，面上也沒有疲憊，僅是額頭滲出汗珠。

又是二十錘，鍛造錘頭變得通紅，在空中舞動時，開始出現火焰燃燒，帶著呼呼風聲。

楊宰不停地錘打、淬火、加鐵料、再錘打。

不知不覺間，黃材已經遞給楊宰八塊鐵料。

這些鐵料都是玄鐵，楊宰竟能將八塊玄鐵打成一塊。

現在是多少煉玄鐵，他已經數不清了。

古勤在旁邊看得入迷，即便是他師父，當年也只加了五塊鐵料，打出一把十五煉玄鐵。

楊宰竟加了八塊，大概是二十煉玄鐵，還沒有停下跡象，似乎還能繼續加。

哧！

一錘砸下，楊宰手中覆蓋勁力，徒手拿起燒紅鐵塊，放入木桶中淬火。

這塊鐵片有二百多斤，用火鉗很難夾起。

楊宰看看鐵片，除了比之前更重，倒也沒什么不同。

他手中鍛造錘頭已被火焰覆蓋，舉起錘子仿佛舉著火把。

楊宰不想停下來，趁著鍛造錘頭燃燒，能更快加熱鐵片。

他再次掄起鍛造錘，瘋狂錘打鐵片。

鐺的一聲，楊宰感覺手中錘柄猛地一輕，再看錘頭已不見蹤影，只剩光禿禿錘柄。

他抬頭看去，看到一個火球飛向空中，然后極速向院子另一邊墜落。

楊宰嘆了口氣，這番錘打讓他感到酣暢淋漓。

他本想試試精煉極限，沒想到竟把鍛造錘打斷。

他拿著錘柄，尷尬地對古勤說：“古前輩，抱歉，您的錘……”

這錘是古勤師父傳下，是十五煉玄鐵兵器，貴重非常。

如今被楊宰錘壞，古勤心中無半點遺憾。

他激動地說：“快！把鐵料淬火，讓我看看是多少煉。”

楊宰見古勤并未生氣，心中一松。

他手中覆蓋勁力，抓起鐵片，放入木桶中。

片刻后拿出，遞給古勤。

鐵片已加八片玄鐵料，重達二百多斤。

古勤雙手接過鐵片，細細觀察。

滴答滴答。

古勤看著看著，竟流出兩行淚水，滴在鐵片上。

他面帶激動地說：“沒想到，我古勤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如此神兵。”

接著他對楊宰說：“這是二十四煉玄鐵，連我師父都不曾煉成。我還一再說傳藝于你，簡直是大言不慚。”

撲通一聲，他雙膝跪地，對著楊宰說道：“楊大師，多謝您讓我古勤大開眼界。”

楊宰連忙上前，雙手扶起古勤，說：“古前輩，您請起，我不敢當，只是僥幸。”

對于古勤，他十分尊重，雖然這老頭一直忽悠他學藝，但這份匠人之心，赤誠可鑒。

古勤看著手中鐵片，又看看楊宰，口中不斷念叨：“僥幸……僥幸……”

突然，院中傳來一陣雄渾聲音，宛如洪鐘大呂，響徹整個鍛造小院。

“是誰甩的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