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木頭碎片是漁船的嗎？”

楊宰皺眉看向水面，小聲問牛后。

牛后心里一驚，伸手撈起一塊木頭，在月光下仔細辨認。

看了一會兒，結結巴巴地說：“這……這……這……”

“這是什么！”楊宰見他嚇成這樣，低喝一聲。

牛后顫抖著回答：“這是馬壽家的漁船。”

“一塊木板你就能看出來誰家的？”楊宰疑惑。

牛后回過神來，向楊宰解釋：“大人有所不知，漁村里各家漁船上都會刻字，方便辨認。”

楊宰仔細看看那木板，確實有些歪歪扭扭的刻痕，便收了起來，對牛后說：

“劃到那邊看看。”

牛后聽到楊宰命令，面色慘白，小心翼翼說：

“啊？大人，馬壽估計被龍王吃了，咱們還過去喂龍王嗎？”

“劃！”

楊宰瞪他一眼，厲聲喝道。

牛后面露苦色，兩只手不情不愿地慢慢劃槳。

“快點，你最好別讓我自己劃。”楊宰冷冷盯著牛后。

牛后趕緊加快手中動作，他知道這位爺要劃，可不是體諒他勞累。

那就意味著自己沒用處，也不用待在船上了。

順著碎片漂來的方向劃了許久，一路上都能聽到木頭碎片撞擊之聲。

楊宰向遠處望去，隱約看到河面上漂著兩巨大物體。

劃到近前，楊宰才看清，是漁船的船體。

已經斷成兩截，翻轉過來在河面上漂著，邊上還零星漂著幾條死魚。

“這……就是馬壽的船，大人咱們趕緊走吧，龍王要是還沒吃飽……”

牛后看到兩截漁船，心中無比害怕。

馬壽的漁船大得多，也堅固得多，竟然能被龍王咬成兩截。

若是龍王襲擊自己這船，豈不是連人帶船都能直接吃進肚里。

楊宰沒有理會，他從水里撿起兩條死魚，向著四周河面用力甩出去。

然后靜靜等待一會兒，發現河面平靜，泛著微波，沒有任何生物的跡象。

“走！”

楊宰不愿再等待，命令牛后劃船離開。

他決定明日去馬壽家看看，弄清楚為何這‘龍王’會襲擊他。

牛后聽到期待已久的話，兩只手轉得像水車一樣，飛速地向岸邊劃去。

……

第二日。

楊宰三人隨著牛后的指引，來到一處院落前，與村中其他精致院落不同，這院子稍顯破敗。

牛后敲敲門，開門之人是一位面色滄桑婦人，楊宰三人便跟著她進院子。

半個時辰后，楊宰從馬壽家出來，才弄清事情原委。

馬壽還有個哥哥名為馬福，早年間捕魚落水受傷，一直臥床不起，剛才開門的婦人就是馬福的妻子。

馬壽為了給哥哥籌錢買藥，鋌而走險夜里去捕魚。

前幾晚每次都能滿載而歸，在河面上也沒遇到什么怪事。

他還覺得所謂龍王，多半是村里人以訛傳訛，防止別家多捕魚編出的謠言。

沒想到昨晚就遭遇不測，馬壽失蹤，漁船被毀，這個家也沒了希望。

楊宰臨走時，心中不忍，給他們留下些銀錢。

離開馬壽家，在村中小路上，楊宰思索著那些被‘龍王’襲擊的漁民，他們到底有什么共同點。

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轉頭問牛后：“你鄰居二狗，也是捕到魚后被襲擊的嗎？”

牛后恍然大悟，連忙點頭道：

“是，是，二狗也是連著捕到三天魚，第四天就被龍王吃了。”

聽到這話，楊宰若有所思，然后開口說：“好，今晚去捕魚。”

牛后立刻面如死灰，張張嘴想說什么，但想到楊宰那兇狠神色，就閉口不言。

他只能雙手合十，朝天參拜，祈禱今晚遇不到龍王。

白天剩下的時間，楊宰看著牛后哭喪著臉，準備捕魚工具。

看著牛后收拾東西，楊宰才明白為何牛后在豐饒水域都捕不到魚。

除了漁船窄小破舊，漁網也破破爛爛，連餌料也不會調配。

真不知道這家伙是怎么在漁村長大的。

實在看不下去，楊宰給燕合和王績一些錢，讓他倆帶著牛后去買些工具，不要影響晚上捕魚。

自從晉升關門弟子后，楊宰每月俸祿有十兩，加上之前從洪振處搜來的，也算小有積蓄。

牛后聽到楊宰出錢修船、補網、買餌，立刻覺得這個兇惡壯漢，也沒那么可怕。

他拍著胸脯表示，如果不是工具不行，自己絕不會混這么慘，捕幾條魚完全是小菜一碟。

全然忘記了，他們晚上真正的目的不是去捕魚，而是去引誘‘龍王’。

入夜，春季的河上微風，帶著絲絲涼意。

牛后面帶苦澀地劃著船，載著楊宰在峰中河上航行。

“行了，就這里，撒網捕魚。”

漁船劃到河中央，楊宰感覺離昨日馬壽遇襲之處不遠，便讓牛后撒網捕魚。

牛后哭喪著臉，雖說平時看起來不靠譜，但撒餌、出網的動作卻很嫻熟。

撒了幾次，真讓他捕到幾條魚。

時隔許久，牛后再次捕到魚，本應十分開心，但看清魚之后，卻嘆口氣：

“唉，魚都被龍王吃完了，往年開春隨便找地方捕的魚，都比這些大得多。”

楊宰看看魚，低聲說：“別廢話，接著撈。”

牛后不敢怠慢，手中動作不停，沒一會兒，漁船里面就裝了五六十條魚。

然后，楊宰制止牛后，自己坐在船上，拿起船里的魚，抬手一揮。

噗通！

一條魚就被楊宰甩回河里。

“大人，您這是干什么，這些魚能賣不少錢呢。”

牛后看到自己辛苦捕到的魚，竟被楊宰一條條地甩回河里，忍不住抱怨。

楊宰瞪他一眼，冷聲喝道：“閉嘴！”

牛后立刻閉嘴，心疼地看著楊宰甩魚，跺腳嘆息。

楊宰甩了一會兒，甩出去二十多條魚后，水面忽然開始起伏。

楊宰心中大喜：“來了！”

牛后看到水面起伏，面色慘白，雙手抱頭蹲在船上，嘴里不住念叨：

“龍王大人，別吃我，旁邊這人肉多，要吃就吃他吧。”

楊宰不理會牛后念叨，眼睛緊盯河面。

漸漸地，水面的劇烈波動忽然停止，河面又恢復平靜。

楊宰有些疑惑，心想，難道‘龍王’不吃人了？

忽然，楊宰腳下的漁船傳來一陣巨力，感覺瞬間就把自己抬高二三尺。

定睛一看，原來是腳下掀起一陣巨大的波浪。

楊宰再一看，水中有兩個紅點，正在急劇變大。

從螢火蟲般大小，變到拳頭大，直至水面時，已變成燈籠大小。

楊宰這才看清，那是兩只泛著紅光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