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宰聽到聲音，頭皮一麻。

他沒想到，司徒豪身首異處，竟還能說話。

再看向無頭尸體，脖頸處沒有血流出，血肉和骨骼還在微微跳動。

他目光轉向頭顱，見其面帶得意笑容，絲毫不像是被斬首了，仿佛只是受點小傷，輕松自如。

司徒豪得意道：“小子，把道爺頭接回去，我可以當做無事發生，還能賜你一些機緣。”

楊宰看著他，滿腹疑惑，不知他哪來的自信，便反問道：“機緣？”

司徒豪嘿嘿一笑：“你可知為何我教在此傳教？”

“說！”

楊宰沒心情猜謎，厲喝道。

被楊宰一喝，司徒豪收起笑容，繼續說：“劉縣令五十有二，常年多病，本命不久矣。若非有教主傳他道法，他早已病亡，現在至少能延壽三五十年。怎么樣，小子，你不想學嗎？”

楊宰冷冷盯著他，平靜道：“想。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如何測試是否有靈根？”

司徒豪瞳孔放大，訝然道：“你竟知道靈根？”

他本想用道法誆騙楊宰，沒想到楊宰竟知道靈根。

若是楊宰沒有靈根，那豈不是……

“回答我！”

楊宰向前一步，一腳踩在司徒豪頭上。

司徒豪痛得哀嚎，急忙道：

“哎！可以！可以，我放出一絲靈力，你嘗試感知。若能感覺到，便有。若感覺不到，便無。”

“放！”

司徒豪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那口氣長而直，帶著淡淡綠光緩緩飄出。

楊宰伸手去抓，閉上眼睛體會。

“不要用勁力，而是用精神！”

司徒豪提醒道。

幾息之間，那股靈氣消散，楊宰卻一點感覺都無。

他面露失望之色，甄玥沒有說謊，他確實沒有靈根。

司徒豪見狀，連忙道：“楊少俠，我頭顱中殘存靈力頗低，你將我頭顱接回，再釋放些靈力，你好好感受一番。”

楊宰冷冷道：“不必了！”

司徒豪擔心楊宰憤怒殺人，急忙說：

“哎！哎！沒有靈根也可修行，只是要從靈石中汲取靈力，進展稍慢。”

楊宰道：“用靈石不會損傷經脈？”

司徒豪吐字連珠，生怕惹得楊宰不悅：“那是他們實力不足，濫用靈石催動靈符和法器。若是用靈石滋養經脈，日積月累，便能承受靈力，不會再有任何損傷，甚至能延年益壽。”

楊宰恍然，反問道：“哦？仇嘯落得這般下場，是這個原因？”

司徒豪有些尷尬：“是……是的，他們都沒有靈根，若是能滋養經脈三五年，應該也能隨心操控。只是三五年太久，他們多半等不及。”

楊宰又想到什么，問道：“那你給縣令修煉秘術，難道他有靈根？”

司徒豪答：“確實有。我們也沒想到，本想用靈石為他滋養經脈，續幾年壽命。沒想到他是修道奇才，靈根非凡可惜了，壽元無多，筑基都不太可能。”

楊宰心想，看來有靈根者，或許百里挑一。

既然沒有靈根，楊宰也沒那個耐心，花三五年滋養經脈。

等滋養成了，且不說會耗費多少靈石，他沒有穩定獲取的渠道。

耗費時間和精力，練出來的效果，或許不如修行武道。

他對修道瞬間興趣索然。

至于虛無縹緲的長生路，更是不抱希望。

現在強敵環伺，甄家妖人如何擺脫，明心教茍山能否戰勝，都是未知數。

在這種形勢下，他沒有資格求長生。

或許哪天成為一方霸主，再無強敵威脅，可以考慮。

楊宰掏出布袋，在司徒豪面前晃了晃，緊盯著他道：

“你身無一物，只有這個布袋，打開卻什么都沒，這是什么東西？”

司徒豪面色平靜，但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道：

“這不過是我教中信物，并非特別之物。楊少俠，您想知道的我盡數告知，能否把頭接回去，放我一條生路，日后投奔我明心教，共求長生，如何？”

“只是信物嗎？”

楊宰晃了晃布袋，假裝雙手用力撕扯，又用刀尖挑了挑。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司徒豪的神經，仿佛楊宰玩弄的不是一個破布袋，而是他的性命。

司徒豪承受不住，終于說出口：

“哎！哎！楊少俠，別試探了，我說，我說。這是修道之人的儲物袋，表面看起來是布袋，其實另有乾坤。”

“打開！”

司徒豪故作無奈道：“剛才您也看到，我這頭中靈力稀薄，打不開儲物袋。若是能把我頭顱接上，我立馬打開，里面寶物盡數奉上。”

“哦？當真？”楊宰問。

司徒豪腦袋瘋狂扭動著，焦急道：“當真！將頭顱接上，我立馬打開儲物袋，其中功法寶物都奉上。”

楊宰一笑，松開踩在他頭上的腳，雙手捧起頭顱，獰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

“死吧！”

楊宰一聲怒喝，雙手齊用力，猛地向中間一夾。

砰的一聲，司徒豪頭顱如西瓜爆開，白紅液體四濺，飛到楊宰護身勁力上，緩緩落地。

“小子！你竟敢……茍師兄是筑基修為，他會為我報……”

司徒豪的聲音在耳畔環繞，他揮了揮手，聲音消散。

“茍山？早晚也殺了他！”

楊宰冷笑道。

他不相信司徒豪這些說辭，自己好不容易把頭顱砍掉。

若是把頭接回去，打開儲物袋，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手。

畢竟，這些修道之人不像武者，頂多用些暗器和毒物。

他們的手段自己是一無所知。

楊宰無靈根，不指望修道法提升實力，還是靠武學提升更現實。

他甩了甩血跡，有著勁力護身，并未沾到身上。

頭顱爆掉后，司徒豪身體抽動兩下，脖子傷口像開了閘，汩汩向外冒出鮮血。

楊宰嫌惡地看了眼尸體，踢了兩腳，確認已經死亡。

他看向昏死過去的信眾，七八人在戰斗中被波及，身子被砸扁碎裂，完全死亡。

其余的人，仍面帶微笑地昏睡，似乎對一切毫無察覺。

唯有一人，此時正躲在正房門后，瑟瑟發抖地看著一切，正是被嗆醒的馬三兒。

他被水嗆醒后，便看到一尊大佛和一個怪物在激戰，本以為是金佛除妖的場景。

誰曾想，那金佛變成猙獰血佛，又被怪物數刀砍死。

然后，怪物又變成了人形，正是馬三兒見過的魁梧男子。

上次這男子搶了他衣服，還讓他去巨鯨幫領錢。

他不敢去，后來才從傳聞中得知，此人多半是巨鯨幫第一猛士，副幫主楊宰。

剛才被司徒豪傳經時，他感到渾身一陣酥麻，身上輕飄飄的，腦子一片混沌，眼睛一閉便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就感覺身體軟弱無力，做力工的強壯身子，根本使不上力，感覺沒三五天緩不過來。

他才明白明心教并非好人，只是貪圖些免費齋飯，沒想到這幫白袍人竟是要他性命。

而眼前這楊宰，竟能變身妖魔，即便是殺了邪教道人，也不像是好人。

一時間，他也很迷惑。

“喂！上次讓你去領錢，為何不去，別說我們巨鯨幫還搶人衣物。”

楊宰察覺到馬三兒，幾步走上前說道。

“楊……楊大幫主，小的那衣服算孝敬您了，怎敢收錢呢？”

馬三兒諂媚笑道。

楊宰有些不耐煩：“你比我年齡大多了吧，誰還要你孝敬。”

他面色一正，繼續道：

“記住，若是有人問你今日情況，就說看到怪物殺人，然后逃離，明白？”

“明白！明白！”

馬三兒連連點頭，他豈敢亂說。

“去里面，找紙筆！”

楊宰冷聲道。

馬三兒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跑到正房中，翻找半天，找到一摞紙。

但硯臺中水已干，他吐了口吐沫，瘋狂研磨，也磨出一些墨汁。

他連忙跑到門口雙手奉上。

楊宰接過紙筆，右手一揮，寫下幾個大字，然后遞給馬三兒：

“別說我巨鯨幫占你便宜，拿這條子去領錢，你的衣服錢和封口費。”

“是！是！是！楊大幫主仁義，巨鯨幫大氣。”

馬三兒接過條子，心里樂開了花，上面可是寫著五十兩。

這是他做十年力工都攢不下的錢，有了這筆錢，就能蓋幾間房，說個媳婦，生幾個孩子了。

“記住，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道，若是在外面聽到其他言論……”

楊宰有意無意地摩挲著刀，輕聲說道。

“楊大幫主放心，就算這幫狗道士把我頭砍下來，我也絕不透露半個字。”

馬三兒撲通一聲跪下，單手指天，信誓旦旦。

“很好。”

馬三兒一眨眼，再不見楊宰身影。

只看到破敗的院子，和院中躺著的三十多信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