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

他憑借著在白云武館學習的格斗技，成功在幻覺里反殺了陳飛。

但是直到現在，他對于這種真實到難以分辨的幻覺還是感到一頭霧水。

‘我來破局？真的假的。’

心中輕嘆，這顯然不是什么好活。

但是看著譚炎那希冀又飽含信任的眼神，還有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可憐姑娘，楚游默默點了點頭。

上吧！

“好！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嘗試，看看能不能再觸發幻覺。我和李大師會守在一旁，全程保護你，肯定不會出現意外。”

譚炎輕輕揮舞拳頭，振奮地說著。

楚游對此心里也沒底，自然不敢輕易承諾什么，所以也沒回答，只是快步走到了病床邊上。

他慢慢伸出手，抓住了熊小雨的胳膊。

這姑娘的體溫實在流逝得厲害，現在摸上去的觸感冰冰涼涼，簡直像是貼到了冰塊上。

好在猙獰的血痕沒有繼續擴張的意思，傷口也全都被仔細處理過，沒有再流淌鮮血。

否則這一把抓上去，肯定是弄得黏黏糊糊一灘。

幾秒鐘過去，楚游心中一沉，不由得輕嘆一聲。

看來簡單的肢體接觸并不會產生什么奇特的變化了。

他正準備松開手，詢問譚炎有沒有什么好辦法，卻是發現熊小雨的眼睛閉得更緊了。

她整個人顫抖起來，輕輕打著擺子，好像是在和什么恐怖的東西進行搏斗。

有效果？

楚游的眉頭微動，連忙俯身下去，這次干脆雙手都握了上去，抱起對方的胳膊，擁著她那冰冰涼涼的手掌。

下一秒，熊小雨直接睜開了眼睛。

她猛地從病床上坐起，原先靈動的眼睛現在滿是恐懼與驚慌，淚水好似斷了線的珍珠項鏈止不住得往下流淌。

看著守候在病床邊的兩人，她瞪大了眼睛，嬌小的鼻子焦急地聳動，嘴里喃喃著，胡亂說著什么。

楚游沒能聽出抽泣中的熊小雨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譚炎倒是一臉淡定地走到角落，從儲備箱里找出一瓶純凈水遞了過去。

“謝……謝……”

熊小雨有氣無力，很是艱難地說著。

她大口大口灌著水，努力吞咽著，但是她顯然忽略了自己身體虛弱的事實，一不小心就被嗆到了。

遍布傷痕的潔白手掌下意識松開，水瓶被打翻，滾落一圈，立馬灑了一身。

冰冷潮濕的感覺好像讓她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好不容易舒緩一些的神色又緊張起來。

她的眼睛胡亂張望著，整個人變得驚慌失措，好似中了箭的小鹿。

她慌忙將雙手抱在胸前，埋著頭，哆哆嗦嗦發起抖來。

“別怕，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都在這里。”

楚游輕聲安慰著，走上前，主動握住了對方那冰冷的手掌。

溫暖的感覺從手心處傳來，熊小雨竟然真的放松了不少。

屋子里，李大師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

譚炎看情況有所好轉，正在開始呼叫女性巡捕準備來給熊小雨換衣服。

很快，眾人轉移到了筆錄室。

裹著厚實毛毯的熊小雨坐在記錄儀鏡頭前，還是有些發抖。

“我看見了那個歹徒……全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我根本逃不掉……也沒有地方可以躲藏……他抓住我了，拿刀砍我……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殺死我……一直在折磨我……”

她的聲音很是嘶啞，整個人顫顫巍巍，斷斷續續說著。

坐在對面，負責記錄的巡捕有兩人，女性的那位坐在電腦前，不斷敲擊鍵盤進行記錄。

而另外一位則是王猛，他手握鋼筆，奮筆疾書。

譚炎輕輕皺眉，看著熊小雨眸子里揮之不去的恐懼，心情又變得糟糕起來。

為了不二次傷害到眼前可憐的姑娘，他柔聲問道：

“那陳飛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他有沒有對你說什么話？”

筆錄室里沉默了好一會兒。

“沒有，他什么都沒有跟我說，只是一直拿刀砍我。”

熊小雨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埋著頭，眼睛中仍然閃爍著恐懼的光芒。

毫無疑問，她的異常反應落入了在場每個人的眼里。

“那你又是怎么離開幻覺的呢？”

坐在電腦前的女性巡捕大聲詢問起來。

“我不知道為什么，感受到了一陣溫暖。然后那個歹徒就在我面前一點點融化，等到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楚游和譚巡捕。”

熊小雨緩慢說著。

她的身體還在輕輕發抖，顯然還沒有從那殘酷的幻覺中緩過神來。

而從她那遍體鱗傷的身體就能看出來，在絕望的幻覺之中，她恐怕是真的遭受了凌遲般的酷刑。

一想到這里，譚炎就不忍地搖了搖頭，輕輕拍手，喊道：

“好了，今天先到這里吧。王猛你把熊小雨送去醫院，再檢查檢查身體，看看傷勢能不能處理一下。”

“是！”

等到王猛帶著熊小雨離開了有一會兒，坐在電腦前的女巡捕才是疑惑地問道：

“頭兒，為什么不再逼問一下？她那個樣子一看就是在撒謊，我想陳飛肯定是和她說什么了，說不定她有更多線索。”

“我知道幻覺里的陳飛會說話，有關這點楚游已經和我說過了。”

譚炎大力揉著自己的眉心。

他重新睜開眼睛，掃視起女巡捕和坐在角落等候問詢的楚游，輕聲說道：

“只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可憐姑娘才從困境中脫險，我們難道不應該多給她一些關懷嗎？”

“行了行了，我們都知道頭兒你的性格溫柔。”

女巡捕沒好氣地說著，收拾起文件，準備離開。

她看上去是早就習慣了譚炎的性格。

等到筆錄室里只剩下兩人，楚游才是抬起頭來。

他盯著譚炎，心中有些猶豫，低聲問道：

“其實不只有那一個原因吧？除了關懷什么的，你是不是覺得就算逼問，也問不出來什么，所以才沒有采取強硬措施？”

譚炎怔了一下，嘴角上揚，微笑起來。

他湊了過來，坐在楚游身邊，說道：

“我的確很心疼那女孩，莫名其妙遭受這些事情。

不過你剛剛說的也都是實話。眼下既能行善良之舉，體現人文關懷，又能欲擒故縱，豈不是一箭雙雕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