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下來了!
沈元最后交代兩句,鐵柱爬回去蜷縮成一團,仍是昏沉的樣子。
輕步走回地牢入口,藏在墻后,只要來人走下石階,就將暴漏在他眼中。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沈元緩緩抽出短刀,反手握在掌中。
從鐵柱口中,這些看守都是惡人,對地牢中關押的人欺凌侮辱,肆無忌憚。
入城以來,所見所聞,讓沈元心中壓抑難解,河邊村的平淡生活讓他對這世道盲目了樂觀,而現在,他曾接受的教育,他的道德,讓他難以視若無睹,世道不公,唯有揚刀!
“接著喝......喝......”
“醉了,醉了!”
聲音越來越近,沈元一路行來心神損耗較多,體內先天元氣充沛,他凝神運氣,同時回想山中斬蛇的那一刀。
“扶著,小心......”
聲音已近在耳邊,沈元平靜的心湖仍有一絲緊張,但他沒有遲疑,腳步錯動間,閃身而出。
兩名醉酒的看守眼中都是驚詫,然而下一瞬,刀鋒劃過,前方那人喉頭“嗬嗬......”聲中,熱流噴涌而出。
“來......”落后那人驚駭欲絕,轉身想喊想跑,沈元斜撩一刀,刀光閃過,“噗通”,兩截殘軀滾落。
輕身退后兩步,沈元避過血污,他心潮翻涌,凝視著地上的軀體,從未沾染鮮血的手卻在片刻間瞬殺兩人。
沈元既無激動也畏懼,他平靜的連自己都未曾預料到,反而是一種暢快,順應本心的豁然,震去刀身血跡,還刀入鞘。
掠過地上的尸首,沈元順利的出了地牢,這兩人喝醉了酒,忘記了移回假山掩蓋出口,否則還會更麻煩些。
順勢藏在假山后,沈元凝目看去,湖心亭兩人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沈元不疾不徐的走到湖心亭,他拎起兩人扔到湖中,噗通兩聲,兩人本能的掙扎起來。
雖然醉酒,但能作為看守也不是尋常人,冰冷的湖水刺激下,兩人正在清醒過來。
沈元轉身躍上墻頭,明月下長長的影子落在院中,這一刻,他暴漏在王家大宅的護衛眼中。
“有人闖進來了!”
“去地牢!”
......
嘈雜聲中,一只只燈籠亮起,如繁星般匯聚而來,不下百人,沈元心中震驚,他縱身掠墻而行,陣陣破空聲響起,弦響箭出,沈元不得不閃身躲避。
若不是他能夜中視物,這刁鉆陰毒的箭矢絕對無法躲過。
但如此一來也阻礙了他的行動,不能一氣呵成的離開,就難免被留下。
沈元眼神平靜,翻身落下,在院墻上他已大致看清了局勢。
從院中走躲避處多,但速度難免慢下來,而且......
“在這里!”
幾只燈籠出現在眼中,其后是手提刀劍的護衛,在呼喊其他人時,已經持刀撲了上來。
沈元按住腰間短刀,錯身閃避迎面而來的一刀,“錚”短刀出鞘,沈元一刀劃過后方一人的脖子,又一拳擊在錯身而過那人的背心。
沉悶聲中,一人捂著喉嚨掙扎,發出垂死之聲,另一人滾身落地。
沈元此行不是為了殺人,況且他戰斗經驗本就不多,完全是依靠先天元氣和半成的純元體以及本能的天賦對敵,不能拖延太久。
毫不拖泥帶水,沈元脫身便走,其后但凡碰到護衛圍堵,他都以脫身為主,但短刀仍沾了不少血。
雖然一路上沒有人能多阻攔沈元,似乎十分順利,但沈元卻沒有放松警惕,他不相信王家大宅沒有高手。
潛入時他就有危險感,所以一直小心,他暴露自己的行蹤,其一就是為了看看王家大宅高手的水準。
沒想到這些人如此沉得住氣,眼見高墻在前,沈元停下腳步,墻外便是街道。
這時不斷有護衛圍攏過來,帶著些懼意的看著滴血的短刀。
沈元掃視一圈,卻未曾發現發現讓自己感到危險的人,本來他有些擔心,但見那人至今不現身,心中的擔憂少了幾分。
下一刻,沈元朝墻頭縱身而去,進來時他以極速沖行才導致需要借力,但現在他平地而起,便已可過墻。
“滾!”
一道怒喝從上方響起,隨之一股勁風兜頭籠罩而下。
沈元面色冷凝,反手一刀上撩,抵住勢大力沉的一槍,但他無法借力,身體不由得往下墜去。
而且這一槍重壓而下,讓他左右無法閃避,下方手持利器的護衛已圍聚一起,一旦沈元落地,刀劍加身之下,他只能束手就擒。
臉上沒有畏懼,沈元一拳打在墻上借力,然而這一次,他沒有向上,身體卻下墜的更快更急!
但也就這一瞬,他有了喘息之機,刀槍劃動的刺耳聲里,沈元在離身下刀劍毫厘之間時,身體橫移開,隨后斜掠過墻,轉瞬間消失在墻外。
“不過如此......”
沈元的輕笑聲嘲諷之意十足。
“追!”
身體魁梧的中年人手持長槍,神色凝重,一聲令下,王家大宅內外腳步聲大作,追蹤而去。
“年輕人?安陽城何時出現這等厲害的年輕人......”
中年人面容陰鷙,看著拿到身影消失的方向,他冷哼一聲,提著長槍追了上去。
潛行在街巷之中。
沈元輕微咳嗽幾聲,胸悶好了幾分,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胸悶氣短的排斥感。
但是今夜消耗過大,身體負荷嚴重,加之精神緊繃,那種整個世界的排斥感又出現了,沈元步伐都有些踉蹌。
“這里!”
呼喊聲緊追而來,沈元不得不強撐著避開,但是昏沉感越來越深,沈元一個趔趄,沒能藏住身形。
“受傷了?”
“上!立大功!”
追上來的王家護衛舉刀砍來,沈元只覺手臂難提,險之又險的避開兩把刀,而且腳步急促聲,不斷有人追上來。
沈元強撐著身體,想拔刀逼退上前的兩個護衛,但是他身體已近乎完全脫力,反而自己陷入險境,一刀已劈來!
渾噩中,沈元強行扭身,用最后殘余的力氣拿刀去擋,相擊聲中短刀“鐺”地掉落。
一陣劇痛,這時另一人已一刀劈在他心口,血肉撕裂的劇痛讓沈元悶哼出聲,難言的窒息感讓他無力思考。
然而那把刀卻在刃尖劃破皮肉后刀身卻被阻擋,并未能完全落下。
細微的破碎聲里,那塊被沈元貼身放著的奇石在刀下裂開,隨之崩碎成粉末,石心的紅色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沈元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