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往回掉頭，絕對不能沿著高架橋再往前走了。”

陳言坐在車子后面，他只有30分鐘時間，時間一到，他又會變成那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楚天驕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掛擋，加速，邁巴赫如狂怒的野馬沖破雨幕奔馳而出。

“時間緊任務重，我只會簡單的說一遍。”

陳言緊緊的盯著擋風玻璃前方，暴雨連成白色的雨幕，前大燈照進前面雨幕里卻好像水滴入墨水中消融。

“整個城市都是尼伯龍根的籠罩范圍，我們需要做到的是逃出整個城市。”

“而我們只有30分鐘時間，因為尼伯龍根的主人，奧丁，已經盯上我們了。”

“當那支必中的命運之槍——昆古尼爾射出的時候，我們中間有一個人會死。”

陳言很平靜靠在座背上，溫熱的暖氣從座椅底下透出，將他濕透的衣服烘的發暖。

“那是命運，是死亡，是注定的宿命。”

陳言語氣堪稱冷漠的說出這番話，眼神看著前面楚天驕驟然凝固和楚子航帶著極大的驚懼的神情，補充了下半句:

“但是，這是在尼伯龍根而不是現實，如果是在現實中，當那把槍射出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尼伯龍根是跟現實完全不同的空間，昆古尼爾能夠鎖定的范圍只有在尼伯龍根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在那把槍射出后逃出這座城市就可以了，是嗎。”

死寂般的沉默后，楚天驕開口說出了唯一的辦法。

他緊握著方向盤的手上青筋畢露，眼角緊緊繃起，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慌。

不是為他自己驚慌，而是為楚子航驚慌。

害怕如潮水般席卷了楚子航，他靠在座椅上微微縮了起來，想著通過加熱的暖氣讓自己感覺自己還存在。

突然，一雙手伸了過來按住了楚子航的頭，掌心溫暖，讓楚子航忽然想到小時候一家人去做旋轉木馬時，男人也是像這樣輕輕按住他的頭。

車身再度怒吼，十二缸引擎開始咆哮，邁巴赫再一次加速撞破了雨幕。

“既然這樣，你說你會我們增加逃出去的概率，方法是什么。”

楚天驕開口了，此刻他已沒有了剛剛的驚慌，他的臉堅硬如生鐵。

“很簡單，東西給我，我會幫你們吸引奧丁的注意力，趁著這段時間你們能逃出去。”

陳言語氣平淡，但在楚天驕和楚子航的耳朵里宛若驚雷炸響。

“你說……你來吸引奧丁的注意力?”

楚天驕嘴里苦澀的像是吃了發霉的食物。

“別傻了，在外人和自己兒子之間，是個人都知道該怎么選擇。”

陳言扭頭看著窗外，此時他們已經出了高架橋，現在正在疾馳在這座城市的道路上。

整座城市除了暴雨的聲音，寂靜的像是死去一般。

他看見了，在剛剛路過收費站崗亭的時候，有人影在朝他們揮手，那人影黑如潑墨，揮手的動作像是告別。

“但前提是，把東西給我，就在你的后備箱里，沒有那個東西我們誰都逃不出去。”

“成交。”

短暫的猶豫后，楚天驕做出了選擇，顯然為了自己的兒子，他已經拋棄了自己多年來任務的準則。

“準備一下吧，一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陳言通過后視鏡靜靜的看了一會楚子航，隨即便閉上了眼睛假寐起來。

為什么一定要來找楚天驕呢?

除了是系統布置的任務外，還有一點可能就是害怕后悔吧。

他不想自己后悔。

穿越過來前看書的他，心中對龍族這個故事，一直有著遺憾。

其中一個遺憾就是這個雨落狂流的夜晚。

他總是想象要是自己有能力就好了，這樣楚子航就不會在未來的無數個夜晚里突然驚醒，然后任由悔恨在心底發酵，深入刺骨。

孤獨而又灑脫的楚天驕也不會在這個暴雨的夜晚死去。

現在終于有讓他實現愿望的機會了。

而且即使他不選擇去救楚天驕，他一個人也逃不出去的，這座尼伯龍根的規則就是這樣，一命換一命，很公平。

還不如試著搏一下，萬一就成功了呢?

他沉默的笑了笑，看著系統界面上方鮮紅如血的倒計時:

【距離人類基因回調結束還有20分鐘】

“龍形死侍又怎么樣，在奧丁這個神明面前，你是誰機會都很渺茫。”

陳言疲憊的靠在座椅上，像是被雨水打濕后無家可歸的野獸。

下方那個扭曲的黑色小字又出現了，這次陳言勉強能夠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