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王四在老兵的嘲笑聲中，臉色尷尬，只得灰溜溜地逃回自己的隊伍。

“將軍，下令攻城吧！”王四心中憋屈，想要立即找回場子。

“不慌，讓城內的人下來談談，能不戰就不戰。”羅虎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人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城頭的老兵。

過了一會兒，從城頭上縋下一個士兵，他來到羅虎面前，神色無懼，坦然自若。

此人也是個老年人，風霜在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眼神堅定，透露出一種不屈的意志。

“何人？報上名來！”王四朝那人喝道。

“大明寧遠城遠安門守衛路常青。”那人也不施禮，一身傲骨，聲音洪亮地回答道。

羅虎也不在意，微笑著說道：“我大順王已入主京師，天下改姓李了，抵抗毫無意義。想必你也看見了，我軍火器齊全、兵多將廣，攻下寧遠易如反掌。”

路常青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地說道：“我等有守土之責，要戰便戰，不必啰嗦。城中還有白頭兵一百二十六人，家眷數十人，寧死不降。”

全是白頭兵，也就是說吳三桂走后，這里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殘。

“不，他們只是老，但一點看不出弱來。”羅虎心道。

他還是很佩服眼前這些人，如果可以講道理能使他們投降最好。

羅虎看著路常青，開口道：“這位老軍，我等來此是為防備建奴入寇中原，你們讓出寧遠城，我會善待你們這些為國守土的壯士。”

“我呸，建奴來了自然有我等防備，你們來此是為了夾擊吳總兵吧。”

見路常青無理，羅虎的手下都想收拾他，但羅虎讓他們不要沖動。

“老軍，你們那點人連我們都防備不了，能防備滿清入關嗎？”羅虎淡淡說道。

一句話把路常青問住了。

“另外，你們這些人為什么不隨吳三桂入關，呆在這里有意義嗎？”

路常青頓了頓，說道：“我們都是遼東人，二十多年前遼東落入韃子之手，我們就來到這里，盼望著能有一天殺回老家去，可惜……”

說到這里，路常青有些哽咽，他整理了一下情緒。

“如今反攻是沒希望了，但我們也不愿再退讓，我和兄弟們起過誓，寧遠就算只剩下我們這些老東西，也不會拱手讓人。”

“連我們這些大順的人都不讓。”羅虎最后一次問道。

路常青神色再次堅定，無聲地告訴羅虎：“不讓。”

“我們想進城，只需一個時辰就能肅清你們，不過我佩服你們的骨氣，軍隊可以暫時不進城，你們先看我們和建奴打得怎么樣再說。”

說罷，羅虎要求親兵隊和一些火器兵在城下扎營，杜石頭帶自己的人去首山和窟窿山布防。

一個時辰后，羅虎帶著幾名親衛，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首山和窟窿山下的狹長通道處。

他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心中不禁感慨萬分，這里的地利優勢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首山山腳下的狹窄山路是通往寧遠的唯一的交通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險要。

它與西北側的窟窿山相視而望，中間這個山口，如同人的咽喉，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由于首山是南北走向，這意味著震山軍可以順著山勢依次布置火力，形成一道強大的防線。

而且，他還計劃在這條狹長的山中之路上逐次設置各種障礙物，以增加防御的深度。

壕溝之外再設壕溝，拒馬之外再放拒馬，木墻之后再加木墻，這樣一來，清軍每前進一步都會面臨巨大的困難和損失。而且他們在這個過程中還要遭受山上炮火的攻擊。

羅虎認為杜石頭一部戰斗力沒有問題，這些孩兒軍雖然只有十六七歲，但是他們打仗有股子沖勁，是大順軍的精銳，清軍敢來，他們一定會拼死一戰，絕不會像大部分明軍一樣，一旦形勢不利就潰逃了。

唯一讓羅虎不放心的是杜石頭，他只有十九歲，年齡小，平時容易沖動。打仗的時候防御一方必須有足夠的耐心，必須有泰山崩于前而巋然不動的性格才行。

但思來想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霍去病十八歲就敢孤軍深入匈奴腹地，又何必不信千年后的少年也是英雄。

于是，他把杜石頭叫到跟前，向他們傳達構建防御體系的一系列要求：如在山口的兩側山峰上修建瞭望塔，安排士兵輪流值守，觀察敵人的動向。

在山口的入口處修建一道木墻，以阻止敵人的直接進攻；在山口的兩側山坡上設置陷阱坑、尖刺等，以阻礙敵人的前進。

在山的兩側搭設火炮，準備對突破山口的敵人進行攻擊；在山口以南，每隔四百步建造一道壕溝、拒馬組成的防線；設置倉庫，儲存足夠的食物、水和武器裝備，以保證防御部隊的后勤供應。

制定應急預案，如敵人突破防線后的撤退路線和防御措施等，以確保部隊的安全。

安排完這些，羅虎讓張彥龍派出夜不收打探滿清八旗已經到達的位置，同時水師一部分出擊，沿海線航行，襲擾行軍的清軍。

滿清這邊，多爾袞三月底就得到了大順軍進逼北京的消息。因此他于四月初九“統領滿洲、蒙古兵三之二，及漢軍恭順等三王、續順公兵”，合計約十一萬人左右開始南下，想趁此機會定鼎中原。

四月十一日，清軍越過遼河，隨即接到消息，得知李自成已攻占北京。

多爾袞面對這個情況開始猶豫起來。

李自成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呢？他居然能夠以這般驚人的速度攻破北京這座堅固的城池。

北京對于多爾袞來說并不陌生，在明朝滅亡之前，滿清曾五次入侵中原，每次都繞過山海關，選擇從長城防線的薄弱點進入。

這五次入侵，多爾袞都參與其中，前幾次是跟隨哥哥皇太極，而后兩次則由他親自率領。

然而，無論他們多少次入侵，無論明廷如何不經打，多爾袞面對那座高聳而堅固的北京城，也只能望城興嘆。

可是，就是這樣一座連他自己都無法攻克的城池，卻在短短幾天內被李自成攻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