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縣縣令徐公士林，素正義，革新5年中進(jìn)士，于殿試作詞諷刺新帝枉為人君，驕奢淫逸好大喜功，罵國師妖言惑眾，玩弄君主，是無君無父，不人不妖的孽畜！

此詞一出朝野震動，有人贊嘆徐公，言他為當(dāng)世清流！也有人不屑一顧，言不過拋聲炫俏引人注目的小人。

京都中對此人眾說紛紜，評判也褒貶不一，終于在殿試結(jié)束后，他被扔到邊陲小城任縣令，此城便是黃沙縣。

清晨，徐士林如往常在院里練劍。

“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個下人連滾帶爬的跑到他跟前，徐士林卻連頭都沒有抬起，依舊慢悠悠的舞劍。

見此，那名小人低頭閉上嘴巴。

良久后，徐士林停下舞劍，接過婢女遞過來的手帕擦擦手，平淡開口道：

“何事匆匆？”

“大人，司馬家一夜之間死絕了，如今只剩下一個吃奶嬰兒！”

“什么，你說的司馬家可是城東的虞水司馬？”

“正是！”

“多少人死了？”

“整整一百三十九人，全部死絕！”

徐士林將手中手帕扔到他臉上，呵斥道：

“混蛋！”

然后連忙前往公堂，一邊走一邊問“兇手可抓住了？”

“額……”那下人頓時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

“抓住便抓住，沒有便沒有，你支支吾吾是何意思！！”

“大人，兇手并非凡人！”

“此事要從三天前說起……”

許久后徐士林才明白緣由，不過他依舊不相信鬼神之說，圣人言：子不語怪力亂神！

“那妖物尸體可還在？”

“一切具在，司馬家的仆從當(dāng)天便封了地方，禁止一切人入內(nèi)，而且當(dāng)晚便在那道士的安排下收回賣身契并領(lǐng)了銀子。”

“并且清晨便將司馬家的大部分財物換成米糧，分發(fā)給城內(nèi)外難民，自己不留半文！”

聽到這里，徐老爺?shù)故菍@個道士有些感興趣了，如此奔走甚至丟了半條命卻不圖半文錢財，難不成真是圣人。

“那道士在何處？”他問道。

下人思索片刻后，有些不確定道：

“如今他應(yīng)該領(lǐng)著司馬家的仆人在城外布粥，分米！”

徐士林點(diǎn)點(diǎn)頭，他決定去見見這個拾金不昧的道士，看看到底是否如傳聞中那樣清風(fēng)明月。

“你持我手令調(diào)動衙中仵作和捕頭前往司馬家，檢查那妖物尸體。老夫去會會那個道士！”

說完轉(zhuǎn)身回去，他去考察定不能穿著官袍去！

……

徐士林來到城外，遙遙便看見一群人圍起來，不得已他爬上枯樹，如此才看見人群中的青年。

只見那人身穿素色道袍，頭發(fā)隨意用木簪盤起，眼神慵懶的分發(fā)著米面，臉上的傷疤也沒有影響他的俊俏。

左肩衣袖空蕩蕩的，袖口隨風(fēng)飄動。

遙遙一望，徐士林還不能確定此人性情，不過此時卻不便過去，遂跳下樹。

轉(zhuǎn)身來到司馬府邸。

如今的府中已經(jīng)空蕩蕩一片，只留一個老仆彎腰清掃大門。

他停下，面露奇色，問道：

“老人家，這司馬家人都死絕了，你還掃什么？”

老人聞言怒上心頭，呵斥道：

“后生看著俊美，為何話如此粗鄙，觀你氣度不凡，想來也出生儒雅之家，幼時當(dāng)名師教導(dǎo)，往來者皆無白丁，所觀必古之經(jīng)典。

今觀汝之言語，與市井幼童尚弗遠(yuǎn)甚！”

徐士林被說的羞愧難當(dāng)，連忙作揖道歉：

“前輩句句如清日響雷，點(diǎn)醒晚輩，諄諄教誨讓在下羞愧不已，士林在此拜謝前輩提點(diǎn)之恩。”

老仆也為之一愣，隨后擺擺手，滿不在乎道：

“我不過一卑賤奴仆，年以將老，如何當(dāng)起公子一句前輩！

只是我司馬家尚有后人，并非公子口中的死絕，望公子不要再言如此荒唐之語，此非君子所行！”

“謹(jǐn)遵教誨！”

徐士林再次行禮，隨之想到老人也是司馬家舊仆，應(yīng)該是知道道士的，便開口問老人對其如何性情。

老人復(fù)看徐士林，仔細(xì)打量他，然后一臉警惕問道：

“公子打聽這些做什么？”

徐士林笑道：

“道長拾金不昧，俠肝義膽的大名已經(jīng)傳遍黃沙縣，在下不過傾慕道長，所以想過來看看。

聽聞前輩乃是司馬家的老人，必然知曉道長，因此厚顏詢問一二罷了。”

老人卻沒有因?yàn)樗墓Ь炊Я酥牵^續(xù)掃地，語氣不復(fù)之前憤懣，反而淡然如水。

“流言終止于智者，公子若聽一老仆所言便斷定一人品性，豈不枉讀半生圣賢書！”

徐士林臉上終于展露笑容，再次一拜轉(zhuǎn)身離去。

他不需要再入這司馬家了，他想要的答應(yīng)已經(jīng)有了，在城外便有了，不過因?yàn)樗娺^世間太多的黑暗，再看見陽光的東西時第一時間是懷疑，而一旦這黑疑出現(xiàn)它必然是黑暗的！

……

三天后，徐士林再次讓下人打聽塔木的消息。

“大人，那解元真人僅帶著些許米糧出城，去往三里外的破廟。

同時司馬家的老管家也跟過去了！”

徐士林再次問道。

“那司馬家的錢財，商鋪和老宅呢？”

“錢財一部分部分換成米糧救濟(jì)難民了，另一部分他換成耒耜、犁、戽斗等農(nóng)具和稻麥種子！”

“哦，難不成他還能讓這些難民在干旱之地種出糧食不成？”

徐士林有點(diǎn)想笑，又有些好奇，不過那熊妖的尸首，和死者的傷口都確認(rèn)了道士并非兇手。

并且道士，僧侶之人本就不易管控，在南宋更享有優(yōu)待，他也不能隨意收押此人。

既然真相大白，他徐士林不經(jīng)意做一個順?biāo)饲椤?

“將解元真人的事跡編輯成冊，讓說書人廣為流傳，并送本大人親手寫的一副牌匾過去，破廟修繕的錢也從本官私庫中取吧！”

“大人要為那道長造勢？”

徐士林笑了笑沒有回答，能讀至進(jìn)士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他離開朝堂，來到這邊陲之地，甚至得罪國師一脈便是不想卷入京都那場旋渦而已。

他不知道那個道人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不管那個道人目的如何，至少對自己沒有威脅，至少現(xiàn)在是如此。

既然這樣，他不介意結(jié)交一個本領(lǐng)高強(qiáng)的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