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場已經被處理得差不多了，但血跡還在。猙獰的血痕和遍地的焦坑觸目驚心，很難不聯想到之前這兒發(fā)生了什么。

帕南步履不停，快步走向營地。一路上，帳篷內傳出的痛哭和慘叫聲不絕于耳，帕南攥緊拳頭，她已經隱約猜到了什么。

“索爾！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徑直走向索爾所在的房車，此時里面正圍著許多人，米契和蝎子也在其中。

見到帕南來了，站在門口的幾名族人紛紛給她讓路，索爾正坐在正中央，扶著額頭一言不發(fā)。

“我他媽問你話呢！外面那些血，還有營地里的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帕南氣勢洶洶地來到索爾面前，指著營地入口的方向沖他質問道。

“帕南，冷靜點。這不是索爾的錯。”

蝎子走上前來，攔住了還想繼續(xù)發(fā)作的帕南。索爾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望向她。

見到索爾的樣子，帕南忽然愣住了。

昔日里的流浪者首領，一向沉著冷靜、不會被情緒影響的索爾。此刻正雙眼布滿血絲，頭發(fā)凌亂不堪，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帕南，見到你真好。”

此話一出，帕南臉上的神情再也繃不住了。她用力掙脫蝎子的手，沖上前去按住索爾的肩膀，用力搖晃道：

“別在我面前擺出一副死人臉！你他媽是這兒的首領！天塌下來你他媽也得給我扛著！”

米契坐不住了，沖上來一把拽住了帕南：

“帕南，你聽我說！這事沒你想的這么簡單，現在搞成這個樣子，不是當時我們愿不愿意就能改變的！”

經過一番折騰后，帕南總算冷靜了下來。她靠在索爾旁邊坐下，開始向米契他們了解事情的經過。

“一開始，本來只是亂刀會那幫狗雜碎來襲擊我們，還來帶來了一堆沒見過的新鮮玩意。”

“什么車載火箭炮、八分儀，一個比一個猛。這次是他媽鐵了心要找我們麻煩。”

似乎是已經有所預料，帕南并沒有感到多少意外。

身為流浪者，他們游蕩惡土，搜刮廢料場，掠奪油庫......在公路上討生活的日子可不容易。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群人，無惡不作，想盡辦法處處跟他們作對。時不時就會露個頭，往他們身上咬下一大塊帶血的肉。

“這都不是重點，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襲擊我們的營地了，哪一次不是夾著尾巴落荒而逃？關鍵是最后出現的那個瘋子！”

“他們說那玩意叫什么？賽博精神病？聽說過，但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簡直就是個怪物！”

“操......這里怎么會出現賽博精神病？”

賽博精神病。聽到這個詞，帕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也聽說過，貌似是夜之城的特產。那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冒出那么一兩個瘋子，身上裝滿高危義體，從街頭殺到街尾，然后被趕來的暴恐機動隊一槍爆頭。

不過，那些賽博瘋子一般都走不出城外，除非是來到惡土之后才變成的賽博瘋子。但怎么會這么巧，恰好就在他們營地門口變身了？

不管怎么說，帕南很清楚這些瘋子的危險性，普通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她也終于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理解了索爾的難處。

“等等，你們是怎么把那個賽博精神病解決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覷，都不約而同的望向同一個方向。

......

亞倫身上的傷很嚴重。

雖然算不上致命傷，但由于他的胳膊是原裝貨，所以不能直接拆下來扔掉再裝一個上去，治療起來相當有難度。

緹娜一直守在一旁，望向亞倫的眼神里充滿擔憂。

好在，營地的義體醫(yī)生十分專業(yè)，做事有條不紊，冷靜果斷。像亞倫這種情況，只能進行截肢，然后再給他挑個合適的義體裝上去。

說起來，這還是亞倫第一次破賽博處男之身，雖然他身上已經裝了不少植入體，但那些都是模擬得來的結果。

真正開刀子動手術，把一整條胳膊換下去，這還是頭一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的過程并不復雜，又或者說跟普通的義體更換手術沒什么兩樣。

2076年，義體技術的發(fā)展已經十分全面，越來越多的人主動把健康的原裝肉體拆下來，換上裝滿了各種危險武器的賽博義體，以確保自己可以在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城市里生存下來。

關于亞倫的新胳膊，義體醫(yī)生挑了半天，一想到亞倫是拯救整個部落的大英雄，他的目光就只在最好的那幾個義體上來回晃。

“就這個吧，希望他會喜歡。”

......

亞倫感到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這個夢里，他穿越到了賽博朋克的世界，來到了夢幻般的夜之城，在槍林彈雨中經歷了好幾天全新的異世界生活。

在這期間，有一幫瘋子一直在追殺他，仿佛永無止境，無論他走到哪都擺脫不了死亡的陰影。

甚至，他還把這份陰影帶到了別人的頭上，讓接納他、照顧他的地方血流成河。

這個傻逼世界，真是夠了。

說沒感覺是不可能的，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他不想連累別人，尤其是那些無辜的人。

游戲里有一句臺詞說，如果我要去死，那我希望最好一邊開槍一邊挖坑下葬，而且不拉任何人墊背。

他承認這很難做到，但這或許就是成為傳奇的訣竅。

......

“亞倫？”

亞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醒的，發(fā)覺自己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就已經睜開眼睛了。

緹娜擔憂的臉出現在眼前，距離近的幾乎遮擋住了整個畫面。

亞倫緩緩挪動身子，想要從床上坐起來，緹娜連忙扶住了他。她的臉剛一離開亞倫的視線，亞倫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帕南的真實樣貌跟游戲里的大差不差，皮膚更亮一些，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獨特氣質。

此時她正安靜地靠在門邊，低著頭背對著兩人，似乎正在思考著什么，還沒回過神來。

亞倫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望向了自己的右臂。

一條完好無損的手臂出現在視線中，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布滿了植入體的痕跡。還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你醒了？”

就在這時，帕南轉過身，朝著病床上的亞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