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鶴宮正殿前，小廣場。

隨著趙高那一番喝問，所有人都幾乎目瞪口呆，楞在原地。

尤其是隸屬于靈鶴宮的一眾太監宮女，更是臉色慘白，恨不得自己耳朵聾掉。

這個廠衛番子實在是太太太大膽了，居然敢對靈鶴公主這么說話！

從他們到靈鶴宮的那一天起，就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敢這么和公主說話的。

反倒是一眾廠衛，這一喝之后，有若醍醐灌頂，紛紛踏步上前，簇擁在趙高身邊。

雖然一個個都低頭不語，神色恭謙，但他們的行動卻已表明了立場。

“小寧子雖然刁蠻任性，無法無天，但絕不至于草芥人命。

為何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她會性情大變，難道…”

趙高心頭轉過數念，倒持刀柄，拱手低頭道：

“先前言語冒犯殿下，小的愿事后受罰。

如今還請殿下行個方便，不要讓我等為難。”

“大膽！你們好大的膽子！”

就在這時，先前不見蹤跡的老熟人蕭總管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

他先是一個滑跪，在靈鶴公主跟前磕頭謝罪：

“老奴來遲，讓殿下受委屈了，此事一定要為殿下討個公道。”

靈鶴公主斜了蕭總管一眼，嘴角翹起一抹詭異的輕笑：

“行呀，本宮就看蕭總管手段，萬萬不可墜了我們靈鶴宮的名聲。”

說完，她轉身回到軟榻上，托著下巴看向這邊，還讓宮女備好茶水，瓜子，果脯，擺出一副看戲的樣子。

趙高：“……”

蕭總管：“……”

眾廠衛：“……”

唯有一眾太監宮女見怪不怪，手腳麻利的按照靈鶴公主的要求布置好。

“…咱家靈鶴宮總管蕭戰。”

蕭總管吸了口氣，雙手抄在小腹前，沉聲道：

“咱家不管你們東廠有什么任務，此事驚擾了殿下，而且…”

他看了眼趙高在地上劃出的刀痕，眼中精芒閃爍：

“還有人敢在殿下面前舞刀弄槍，還有沒規矩，還有沒王法！

此事，咱家會向萬公公問個明白…”

這話一出，眾廠衛神色陡變，眼神驚疑不定。

顯然，老蕭一番話，打在了他們的軟肋上。

趙高將一切看在眼中，暗道這蕭太監不愧是人老成精，臉色卻是一板，沉聲道

“蕭公公盡管去，不過在清查完靈鶴宮之前，不得離開。”

蕭戰原本正得意洋洋，聽了趙高這番話，才反應過來。

合著眼前這番子，居然要將自己囚在靈鶴宮？

他又驚又怒，渾身真氣鼓蕩，腳下浮塵呼嘯而起，在四周生成好些灰色的小風旋：

“你什么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蕭總管聽不懂？”

趙高“詫異”地看了蕭戰一眼，手中的追魂刀挽了個刀花：

“東廠兩個字，蕭公公作為宮里的老人，莫非不懂其中的含義？”

“你…”

“皇權特許，先斬后奏。”

“你…”

“還是說，陛下在蕭公公眼里，也得退讓三分？

若不然，為何咱等奉令前來清查邪祟，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阻攔？

蕭公公，莫不是忘了，誰才是主子，誰才是奴才？”

趙高根本不給蕭戰應答的機會，步步緊逼，句句誅心。

蕭戰料不到趙高語言如此犀利，臉色發白，不知所措。

單論言辭鋒利，蕭戰這些人又如何能與前世高烈度網上對線的趙高對手？

不見老曹對線對到最后，都對到尸骨無存了嗎？

更何況，趙高之前就和蕭戰打過交道，深知其拙于機變，對皇權敬畏到骨子里，是以才句句以皇權相壓，果然將他懟得無話可說。

“蕭公公，讓開吧，莫要誤了你自己的性命。”

趙高說完，伸手用刀身將蕭戰撥到一旁。

“你…且住手…怎可如此…”

這老太監嘴上抗拒，身體卻非常誠實，全程沒有半點反抗。

“得罪了。”

趙高低頭道了聲，取出了上官鈞給的肉身鏡。

據上官鈞介紹，此寶內有高人刻下的符咒，能照鑒神魂異常，靈肉不合，幻化的邪祟鬼物。

趙高之前還頗為擔心，自己的“畫皮術”會被窺破，導致身份泄露。

直到半途他拿鏡子偷偷照了下，發現鏡子并無反應，自己也無異常，這才放下心來，猜測或許是“畫皮秘術”的優先級比這肉身鏡更高。

“‘畫皮秘術’是系統所給，這肉身鏡無法窺破，就不知這靈鶴宮里，是否也有能避過的秘術奇功…”

趙高分心二用，手中的肉身鏡往蕭戰一照。

鏡面如舊，沒有半點變化。

蕭戰微微松了口氣，神色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如何，你還有什么話說？”

“蕭公公作為殿下的心腹，自是沒有問題，不過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趙高隨口捧了句，又指著其他靈鶴宮的太監宮女說道：

“煩請公公安排他們，列隊過來，一個個過關。

內官監之事，想必公公也聽說過，想來也不愿靈鶴宮變成那般模樣吧？

更何況，此事還涉及殿下的安危，稍有差池，這后果恐怕…”

蕭戰聞言點了點頭，覺得趙高所言有理，正要點頭，卻見靈鶴公主正意味深長的看了過來。

他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到了嘴邊的話又變了調：

“這個…咱家要請示下公主。”

說完，他轉身就走，到了靈鶴公主身邊“噗通”一聲跪下。

也不知他和靈鶴公主說了什么，三兩句話后，就“啪啪啪”地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足足過了半盞茶功夫，他才鼻青臉腫的起身，躬著身子和靈鶴公主說了兩句，這才倒退著過到這邊。

“趙旗官，經咱家百般懇求，殿下允了這事，不過…”

蕭戰含糊不清了說了句，目光變得危險起來：

“若是宮里沒有發現，殿下就要治你們的冒犯之罪！

或者你們現在退走，殿下也就不和你們多做計較…”

趙高聞言下意識地瞇起了雙眼，視線越過蕭戰，與靈鶴公主碰了個正著。

他垂下眸光，略一思量，沉聲道：

“上命不可違，請公公讓他們列隊。”

“好！”

蕭戰也不拖泥帶水，轉身發號施令。

不一會兒，靈鶴宮中幾十號宮女太監就整齊列隊，一一從趙高手中的肉身鏡前走過。

這銅鏡就像是壞了一般，沒有半點反應。

蕭戰冷笑連連，也不與趙高廢話，將他直接領到了靈鶴公主跟前。

靈鶴公主笑嘻嘻的看著趙高，眼角泛起危險的芒光：

“你這奴才賭輸了吧？

本宮開恩，允你自選死法，是被油鍋炸，被五馬分，還是被千刀剮？”

“殿下，還有一人沒被清查…”

趙高低頭輕輕說了一句，猛地接著揚起手中肉身鏡，往靈鶴公主就是一照。

剎那間，鏡面冒滾滾煙氣，竟是映出一頭青面獠牙的鬼物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