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駐點極多，光是皇城里，明面上的就只東南西北四個衙門。

孫果隸屬“東廠皇城北衙”，位于太液池邊上，占地不大，也就幾排院子，和普通衙門沒啥區別。

到了地頭，趙高打量了一眼，心頭暗道：

“看來這十幾年，曹正純把東廠養廢了。”

要知道，東廠之名足以止小兒夜哭，可謂是惡名昭著，結果衙門就這么點，給人的落差感太大。

“小趙子，是不是覺得咱北衙不夠氣派？”

孫果察覺到趙高的情緒變化，神秘一笑，也沒解釋，只催著趙高同他進去。

在一個文書經歷那登記后，趙高手里就多了塊竹牌。

“走，帶你去見識下真正的北衙。”

孫果拉著趙高來到一處狹窄古舊的樓梯，拾級而上，腳下發出“咯吱”聲響。

趙高見狀，只要硬著頭皮跟上，心下吐槽道：

“這樓梯…怕是有些年頭了，東廠被老曹禍害得這么窮，連修樓梯的錢都沒了？”

這時，孫果很是熱情地向他介紹起了東廠的情況。

比如，東廠以督公為首，下設東西南北四大刑官坐鎮四衙。

每衙刑官之下，又設十二掌班，每個掌班麾下有六大營頭，每個營頭之下，又立十校尉。

而校尉，俗稱檔頭，又稱百戶，麾下滿額的人數約有一百三十人左右。

這其中，一百人為力士，俗稱番子，其余二三十人是文書經歷，負責后勤事務。

除此之外，還另設有兵甲房，丹藥房，符箓房，考功房，內務房，萬法房等功能機構，滿足廠衛各種日常需求。

趙高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清晰的講解，聽完之后，對整個東廠的勢力有了大概的印象。

別的不說，光是人數，就超過了三十萬人！

而且這里面，絕大部分都是入了品的練武內侍！

這是一股何等強大的力量，若是掌握在身懷異心之人的手里，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那一天在靈鶴宮，即便咱家不提醒，興元帝他們恐怕也會殺了曹正純吧？

畢竟若是讓曹正純控制了這支武力，恐怕興元帝當晚就得駕崩，去見他爹了…

所以，興元帝他娘的裝出猶豫再三的樣子，最后被逼無奈，其實也是在演戲咯？”

趙高心頭一動，想起當日的情形，不由抿了抿嘴，特么的，這宮里簡直是全員戲精！

就在這時，邊上的孫果突然開口：

“小趙子，你可知我們現在在哪？”

咱們不是一直在爬樓么，剛才說話的這會功夫，應該爬了四五層樓了…

不對！

明明剛才在外面看，整個北衙平平無奇，就根本沒有超過兩層的建筑！

那腳下這樓是在哪？

“嘿，咱們這是在太液池底下！”

孫果很是稀罕趙高的震驚，哈哈大笑，其實當初他第一次經歷這事時，反應比趙高更加夸張。

“太液池底下？”

趙高轉身看向身后的樓梯，階階往上，和尋常階梯并無區別。

先前在外面，他曾見過太液池，汪洋如海，煙波浩渺，無邊無際。

據說這太液池所在的地方，原是前朝帝都。

大虞太祖鼎定天下最后一戰，于此斬殺前朝最后一名武圣，激戰的余波將整座帝都生生抹去。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太液池。

卻不想，東廠的一處衙門駐地，居然在這太液池底下！

“咱們東廠的衙門都是如此，布下了乾坤顛倒大陣。”

孫果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指著趙高腰間的那塊竹牌，介紹道：

“若是沒有腰牌就闖進來，走不了幾步，就會天旋地轉，起不了身。

只有拿了腰牌，才能在衙門里進出自如，但也得遵循規矩，不能亂闖。

比如，你的竹牌，算是東廠的編外人員，只能到一樓。

咱的鐵牌，又稱為力士牌，可以到二樓，檔頭的是銅牌，可去往三樓，以此類推。”

趙高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心頭暗道：

“這乾坤顛倒大陣作為東廠的底牌，怕不僅僅是這么點功能。

只是孫果級別太低，只知道這些，以后倒是可以留心打聽下…”

往上又走了十幾階，趙高只覺眼前豁然開朗，面前出現了一處大氣的堂閣。

此外，還有不少來來往往的東廠番子，個個神色陰冷，身著黑衣，行走間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就和身邊的孫果一樣。

“到了，隨咱來！”

到了這里，孫果如魚得水，帶著趙高辦好手續，就來到旁邊一間測試房。

房中，一名身材高大的老太監正在練刀，氣血澎湃，刀光凜冽，聲勢極大。

見得趙高二人進來，老太監停下手。

一番交涉后，他放下手中的雁翎刀，沉聲道：

“小趙子，咱家也不和你廢話。

萬督公上任后，咱東廠煥發一新，廣納賢才，但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混進來的。

咱們不需要空有境界，不敢拼殺的廢物。

咱家會把氣血控制在一境鑄相層次，你若能堅持一盞茶，便算你過關。”

這老太監先前施展的正是東廠番子的標配《辟邪刀》，屬于《追魂辟邪刀》的原始版。

修為約莫在三境鍛骨層次，但實戰經驗豐富，算得上是一個高手。

不過，若是生死相搏，趙高有信心在三招內打死他。

“此行只為加入東廠，沒必要太顯眼。”

趙高垂下眸光，點了點頭，神色平靜：

“請公公賜教。”

“接招！”

老太監低喝一聲，沉胯開肩，渾身氣血奔涌，皮膜筋肉登時像是充氣般鼓脹，整個人拔高半個腦袋。

在他身后，顯化出一頭低頭奮蹄的蠻牛身相，皮毛油光發亮，筋肉高高隆起，充滿了力量感。

屋內瞬間生起一陣熱風，熱辣辣的像是刀子般刮得人臉面生疼。

“蠻牛頂角！”

他兩步跨出，就撲到趙高身前，帶著一股灼熱的氣流，彎腰側擊，雙拳如牛角頂出，橫擊趙高胸腹。

趙高瞇著眼，不與他硬拼，俯身一式“快馬加鞭”就從其弱側閃過，出現在他背后。

不等老太監轉身，他周身筋骨一擰，氣血爆發，身后顯化奔馬相。

雙拳搶出，照著老太監毫無防備的背后，接連使出“三馬同槽”“烈馬揚蹄”。

一時間，拳影如雨，發出“噗噗”破空聲，盡數落在老太監身上，“砰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