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霸主海瑟姆雷新近毀滅的這塊廢土，從羅德斯卡爾磨坊直到陰風沼澤，熊熊燃燒的廢墟漫山遍野，惟余茫茫灰燼。

疤痕軍團的傀儡士兵穿梭在燃燒的廢墟中，捕獵每個視線所及的活物，不論是海瑟姆雷的爪牙，還是幸存的巴巴魯斯人。

莫塔里安漫無目的地在廢墟中游蕩，腦子里全是剛才與兄弟的沖突。

那些尖酸刻薄的話，那份偶然起意的憐憫。

事實上，他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一方面，他想以大哥的身份照顧體型更顯“孱弱”的弟弟，另一方面，他又嫉妒弟弟的才能。

從小，卡爾艾爾便是更得養父喜愛的那個，他會被帶去霸主們的宴會，成為納克雷炫耀的資本。

而莫塔里安得到的，只有長期的埋沒長期的否定長期的虐待。

莫塔里安發誓，他真的想成為一個好大哥，但是......

【劣質的產品，不及你的兄弟一半！】

猶如穿腦魔音。

他分不清是真的善心憐憫，還是嫉妒作祟，讓他迫不及待給弟弟安上“納克雷那樣冷漠畜牲”的頭銜。

“唉......”

紛亂思緒化作一聲長嘆。

大火“畢畢剝剝”地燃燒，周圍是燃盡一切的死寂。

踏踏踏......

厚重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踩碎石塊發出的清脆聲音，莫塔里安扭過頭，他的兄弟沉默地站在街道對面的陰影中，腳邊一簇野草燃燒，照亮半張臉龐。

“我要離開一趟。”

陰影中的男人半邊嘴皮子動了動。

“你竟然會主動找我說話。”

莫塔里安自嘲般訕笑搖頭，回應他的是陰影中死寂的沉默。

收斂臉上表情，莫塔里安開口道。

“傀儡士兵是納克雷的眼線，它們在監視你我，他馬上就會得到消息。”

不計其數的規定被納克雷強加給了自己的養子，永遠不能脫離他的視線，違者以死刑論處。

“我知道，所以需要你的掩護。”

語氣聽起來像某種命令，又像是某種理所當然，這讓莫塔里安有些生氣。

“我為什么要冒著被父親嚴懲的風險幫你？”

“因為你的身份......”

陰影中，卡爾神色戲謔，他承認自己在找樂子，看擰巴人莫塔里安大腦CPU燒干的盛狀。

“我親愛的大哥。”

你是哥哥......你是哥哥......你是哥哥......

恍惚中，那句話回蕩在莫塔里安的腦海中，經久不絕。

情緒難掩地泛起一絲興奮，他的兄弟第一次承認他哥哥的身份，他終于能像一位稱職的大哥......

不，他在利用你莫塔里安！

虎視眈眈盯著對方。

“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哥哥！卡爾·艾爾！”

莫塔里安的語氣里充滿了憤怒與詰問。

“只是把我當成一件隨手可用的工具，就像納克雷那個畜牲做的。”

“你天賦異稟，我駑鈍不堪，但是——我一直在努力維系兄弟間的感情，在那個冰冷的異形囚籠。”

“而你一直拒我于千里，將自己鎖在你親手打造的堡壘之內，用可笑的曬太陽為借口拒絕我靠近。”

“現在，當你有需要用到我，卻能毫無波瀾地對我說：你是哥哥莫塔里安，你要讓著你的弟弟！滿足他的愿望！”

“好吧，莫塔里安，我們的確需要多多交流，沒想到你對我的成見這么深。”

卡爾不在意莫塔里安的態度，以及他腦袋里亂七八糟的想法，但現在他確實需要說服這個擰巴人，以達成“離家出走”的目的。

“納克雷是怎么告訴你的？他的實驗產物？”

撇過頭，莫塔里安以沉默充作回答。

“疤痕山脈的宮殿，沿著步步高升的山脈修建的銅墻鐵壁之塔，藏著納克雷嚴令禁止你我接觸的禁忌知識。”

莫塔里安當然知道那座禁忌之塔，他的后背至今還留存著幾道傷疤，都是作為他敢于以身犯險觸碰禁忌的懲罰，被鞭打得白骨外露的后果。

“書寫古老知識的羊皮卷，無可觸摸的隱秘之室，藏著兩艘足可支撐嬰孩傲游宇宙深空的隱秘。”

一道晴空霹靂擊中莫塔里安“光滑”的大腦，他陷入魔怔。

【劣質的試驗品！】

【試管里爬出來的廢物！】

謊言！全是謊言！

欺瞞了他十六年！折磨了他十六年！

在無數個午夜因噩夢驚醒！

“你......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

聲音微微發顫。

真相如一柄榔頭狠狠錘在他腦袋上，莫塔里安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像即將渴死的沙漠旅人，抓住眼前飄渺的甘泉綠洲。

“你把我當成像你這樣的笨蛋嗎？那頭肥豬三兩句謊言，幾條浸油鞭子，就把你哄成任他宰割的牲口。”

卡爾用毒辣的舌頭嘲諷道。

“在你用你那發育不完全的大腦，糾結如何向肥豬證明自己，如何超越你的兄弟，再居高臨下觀賞他吃癟的表情時，我已經在暗地里調查身世之謎。”

“莫塔里安，你不會真覺得那頭空有武力的蠢貨異形，能造出我這種完美的真神吧？”

連連詰問，莫塔里安羞愧地低下頭，不去看兄弟的眼睛，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他真的是這么認為的。

陰影中，卡爾艾爾饒有興致的觀察起對方的狼狽。

摻雜真相的謊言無懈可擊。

“外出尋找的是什么？或許我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幫著推我一把嗎？”

趁著難得的機會，卡爾瘋狂發動他的毒舌天賦。

“不過，告訴你也無妨，一枚黑色的八角形金屬片，太空艙的心臟。”

黑色八角形金屬片......

就在他把幾個詞匯牢牢記在心間時，風又刮了起來。

那簇野火被壓制，立馬一暗，火苗幾息之后才重新掙扎著站起來。

黑暗中的男人，已然消失不見。

身世......

我那素未謀面的父母，一定會愛我吧。

或許還有更友善的兄弟。

但就在莫塔里安思考如何打掩護時，更加沉重的步子從背后響起，又像是某種柔軟的肉墊觸地略微沙沙的聲響。

扭過頭。

一頭嶄新，龐大的怪獸闊步流星，踏出了有毒的霧霾。

它是一頭凝聚體，也就是由動物和人類碎片縫合而成的生物，宛如癲狂的孩童所勾畫的蜘蛛。

......

【小劇場】

安格隆：我打超人？真的假的？

恐虐：會贏嗎？

安格隆：包死的。

恐虐：可以和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