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風港，現在。】

“為什么不求助你的兄弟？他們本該不用血染疆場！”

夢魘般的話語回蕩在莫塔里安腦海里，那是來自一位憤怒的母親，她的孩子永遠地埋身于巴巴魯斯的荒野。

勝利的歡呼猶如熱油鍋里澆進碗涼水，爆炸般的聲響在他耳邊炸開，將莫塔里安紛亂的思緒拽回現實。

莫塔里安已經忘了這些年經歷過多少次得勝歸來的場景。

平民們熱情地登上城樓，希望見證人類的收割者歸來的瞬間。

他們樂此不疲，幾乎成了某種固定的節日。

期待的寂靜籠罩著他們眺望的視線。傷痕累累的戰士們列隊跟隨在機械載具的兩側。

他們肩扛著槍械，整齊劃一的石灰色金屬盔甲布滿了凹陷。

戰士們抬頭掃視著成垛，尋找著自己的愛人和親友，也正是自己為之背井離鄉舍身奮戰的存在。

他們每一個人都受到了英雄般的致意。

霎時間，他幾乎想就這樣沐浴在人們的活力中間。

莫塔利安能夠感受到情感的形態，但從始至終，他卻唯獨無法把握這種其他人都認為是喜悅的情緒。

的確，這里彌漫著許多感激之情。

但唯一可以真正長存在莫塔利安心底的，卻只有那些更加黑暗的情緒。

他注意到，群眾之中還有許多人在眼巴巴地尋找著永遠不會歸來的戰士，但是卻再也無法相見。

為了解放迷霧籠罩的南地，巴巴魯斯無畏的兒女用自己的鮮血染紅了遠方的村莊和峽谷。

他懷念槍手克威爾和她的掠奪者們，他們以生命為代價擊落了霸主安沃利安的飛艇。

他懷念著名的戰斧冠軍塞洛斯莫克爾，他喪父的兒子至今仍追隨莫塔利安奮勇作戰。

當然還有赫森費恩，最后的“陰沉者”。

雖然曾經的強盜在彌留之際卻不能再看一眼自己過去的藏身處的確是一件憾事，不過人類的收割者已經命令部隊攜帶費恩的骨灰回師，好讓他魂歸故里。

“為什么不求助你的兄弟？他們本該不用血染疆場！”

憤怒的眸子，詰問的吶喊，再度出現在莫塔里安腦袋里。

是啊，如果他的兄弟隨同前往南部戰場，克威爾，塞洛斯莫克爾，赫森費恩等等那么多兄弟姐妹，他們亦能沐浴在榮耀與歡呼下。

向他求助嗎？

只會招來惡劣的嘲笑。

分享身份秘密的行為，并未使兩兄弟的感情進步分毫，即使那是另一段謊言。

莫塔里安抗拒與卡爾見面，他逃避，他惶恐，像得了某種病癥。

他從不會可憐他。

他也從不把他當成兄弟。

血脈鏈接的陌生人，莫塔里安這樣形容他們間的關系。

“唯一的血脈至親，卻發展成現在這樣尷尬的關系，莫塔里安，你真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莫塔里安今天又EMO了。

“你再耷拉著臉，我就要找個姑娘親吻你了莫塔里安。”

副官斯科爾瓦爾用拳頭錘擊莫塔里安的綁著繃帶的胳膊，以玩笑的口吻活躍氣氛。

莫塔利安注視著斯科爾瓦爾的右臂，它手腕以下的部分消失無蹤，而剩余的斷肢則被隱藏在血跡斑斑的油膩繃帶后面。

這次受傷的經歷發生在短短的一周之前，是他與十幾頭殺戮野獸殊死搏斗的最終獎杯。

雖然一只猛獸咬斷了斯科爾瓦爾的手掌，將其吞食進肚，但是戰士卻依然設法撕破了怪獸的喉嚨，令其溺斃在自己的血泊當中。

這時，另一個熟悉的人影穿過人群，他寬闊的臉龐擔憂地皺著眉頭，隨即便變回了本來狂熱的笑容。

“亨達，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

“別開玩笑了，杜拉爾。”斯科爾瓦爾抱著斷臂，反嗆道。

“我沒有這個心情。”

“一頭殺戮野獸想要拿他當晚餐。”莫塔利安平靜地說道：“不過，我覺得這個難吃的家伙一定是反而把它給噎死了。”

“連你也要嘲諷我？”斯科爾瓦爾面露不悅。

“啊，我知道它為什么會死去了。”新來的人說道：“你的血液向來苦澀無比，亨達，我以前就這么說過。”

莫塔利安拍了拍斯科爾瓦爾的后背：“挺適合你的外號，看來你是躲不掉了。”

“別擔心。”杜拉爾拉斯克——死亡守衛部隊的另外一員哈哈大笑。

“我剛跟賣報紙的宣道士們聊天，他們正在和“熔爐暴君”聯盟，到時候可以請他們的機械鐵匠給你制作一只新手，比原來的還要好。”

“宣道士是宣道士，死亡守衛是死亡守衛。”斯科爾瓦爾說道。

他知道莫塔里安和他的兄弟并不融洽，因而不想他為難。

......

莫塔里安的小屋。

“你竟然會求我幫你，莫塔里安。”

卡爾從陰影中出現。

“上一次是什么時候？讓我想想，你不小心損壞了納克雷心愛的收藏品，害怕遭到納克雷殘酷的折磨，把殘渣藏在我屋子里。”

“瞧我，舉了個不恰當的例子，這根本算不上求助。”

“為此，我給你道過歉，給你洗了三年的衣服，幫你跑腿，還有打掃衛生。后來我才知道，納克雷根本舍不得懲罰它的驕傲，你一直在裝可憐欺騙我！”

“那也改變不了你讓我給你背黑鍋的事實。說吧，又惹出什么亂子了？當然，只是無聊聽你說說，然后嘲笑你，你可別指望我會伸出援手。”

莫塔里安內心咆哮著抗拒，但斯科爾瓦爾，他有責任對兄弟姐妹們負責。

他剛要開口。

卡爾耳朵微動。

浩瀚磅礴的壓迫感從身上散發出來，雙眼看向熔爐莊園的方向。

無窮無盡的能量涌進眼睛中，眼眸變得赤紅，就連眼眶周圍都透出紅光。

剎那間，猩紅光線從眼眸中爆射而出，擋在前方的墻壁瞬間融化成液體流下。

高溫光線將身邊的空氣瞬間加熱，熱風呼嘯，連待在他身邊的莫塔里安都隱隱感到難受，急忙向后退去，退出幾十米才感到好些。

“太夸張了......”

莫塔里安看著眼前不知射向何方的赤紅光柱，喃喃自語，他的力量又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