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暄不動神色聽著，要是王甲說不出個所以然，這忙他必不能幫。

有黑風大王的名頭作保，又有洞外小黑接應，莊暄雖然自知斗不過王甲，卻也并不多怕他。

王甲剛開個頭便停下來，那土地端著兩個大盤子從地下冒出來。

一盤是葡萄，另一盤是莊暄也認不出來的紅通通小果子。

土地將盤子擱置在桌案兩個角落，又憑空摸出幾個腦袋大的蜜瓜放下。

“山君可還有吩咐小神做的？”

王甲揮揮手:“明日晌午時分，你在菜市口候命，猴九兄弟讓你做什么你便照做。”

土地記住莊暄模樣，唯唯諾諾應聲退下。

王甲憑空拿出一柄明晃晃短刀，起身幾下利落將熊肉解開:“猴兄請。”

吃生肉對莊暄來說無異是個巨大挑戰，但客隨主便，他總不好要求王甲也得將這熊肉烹制一番。

于是以骨刀割下一小條瘦肉，朝王甲道:“王兄也請。”

小小撕咬下一口就覺得咽不下去，這熊肉有些腥臭，口感也極差，但也只能裝著細嚼慢咽來適應。

王甲跟他碰了一杯，掏出熊心來遞給他:“猴兄莫要客氣，這才是好東西！”

莊暄連連搖頭拒絕:“小弟自不會餓著，王兄吃自己的便是。”

有酒水伴著，再吃點水果，熊肉的腥臊氣味倒是淡了一些，這么說笑著喝了幾杯酒，王甲才問到莊暄的修行上。

“猴九兄只修行十來年便破入化形境實有天姿，然我在這山中修煉二百余年才有了眼下修為，實在慚愧...”

莊暄當然不會說自己其實只修煉了兩個月不到就有了如今境界，這種修煉速度在外行走只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麻煩。

一心不能二用，修為提升越快，同時也就代表著并沒多少時間來磨煉戰法，但也要表現出自己有一定修行天賦來，這樣才能更貼合自己的身份。

莊暄口中說著僥幸云云，王甲接著道:“而如今我終于感覺到妖丹凝結之勢，所以才不得不懇請猴兄幫我這忙，只要有那法寶相助，結成妖丹并非難事。”

莊暄自不清楚這妖丹境界又是如何，于是循著他話往下問:“哦？聽王兄意思這結丹可不簡單，難道不是氣穴中妖力充盈便能水到渠成？”

以他如今的修煉速度，提前了解如何結丹也算是未雨綢繆。

“修行一途越往后越是舉步維艱，自然沒前面那么容易，像是這妖丹，便非得要借身外之寶輔佐才能結成，否則僅憑自己慢慢積累底蘊根基，還沒結丹便已盡了壽數。”

“身外之寶？”

王甲點頭:“某些功用特殊法寶，又或是生出靈智的靈藥，還有一種妖魔手段我就不說與你聽了，我觀猴兄也是與我一樣修正法，不會對邪法生出興趣。”

所謂邪法大多是一些殘忍手段，比如凌虛真人的生靈丹就是這類，若是再往下些，采生折割也是低等的邪法。

莊暄就算是好奇也不敢問，于是話鋒一轉:“靈藥還能生出靈智？那豈不是就成了精怪之屬了？”

莊暄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增長見識的機會，他才見得這大世一角，如初生嬰孩一般對這些新鮮事物都好奇得很。

王甲也是耐心為他解答:“草木精怪與靈藥自然不同，能生有天賦神通的才能算是精怪，只消以此辨別，像是山參靈芝一類，便是給它千萬年也成不了精怪。”

莊暄立即想起先前的人參娃娃，如今回想起來真是暴殄天物，要早知道結丹還能用上他定然不會直接吃干抹凈。

王甲又嘆了一聲:“但這山野之中未能生出這等靈藥來，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將主意打到那張鎮守身上。

先前也想與他做個交換借那法寶一用，畢竟我也只是破境所需，并沒奪他寶物的打算。

但這張鎮守畢竟是朝廷命官，骨子里看不慣我這般妖怪所以不歡而散，若是我來動手必定惹他懷疑麻煩，這才不得不請猴兄幫個小忙。”

莊暄聽完，對這其中彎彎繞繞只覺得麻煩，王甲自己偷來用完還回去不就完了，只要他口頭咬緊不認，難不成還有麻煩？

但這種話不好直說，他想了想道:“畢竟人妖殊途，這倒是不能勉強，但那鎮守難不成連土地山神這類受封鬼神也不給顏面？”

王甲呵呵笑了一聲:“也只有凡人對土地山神這類鬼神心存敬畏，人族氣運雖衰，但仍是有天上神仙庇佑，哪怕是芝麻大小一個人官也不消給土地山神面子，要是那城隍來還差不多。”

顯然王甲還沒有結交一地城隍的那個本事，這也能說得通他為什么要請莊暄幫忙，多半是那鎮守與城隍有關系。

莊暄承了他的情，若只是順手而為的小事自然不會推脫，因此開始過問細節。

“不知王兄又是要小弟如何去取那法寶？我空有一身行走神通，要取來如此寶貝只怕不易。”

王甲見他松口，欣然道:“這倒簡單，只要猴兄按我說的來辦，保準出不了一點差錯。”

“哦？”莊暄摘了一粒葡萄嚼著，也要聽聽他的布局。

“凡夫俗子最是尊崇修士，那張鎮守也不例外，只要猴兄取得他信任便好辦。”

王甲顯然早就想好了辦法，一步步娓娓道來:“他已過不惑之年還未能誕下一子，去歲納得一妾室眼下將近臨盆很是重視，約摸也就還有十來天光景。

等他小兒落地，必定會請猴兄為那小兒祈福，到時猴兄便能見著法寶，有那許多凡人掩護，要想渾水摸魚并不難。”

“想不到王兄竟連是兒是女也已知曉？”

王甲神秘一笑:“不過微末卜算之術，猴兄若是感興趣，我可以叫那土地花些時間教你。”

莊暄一聽要花時間便沒了興趣，推說道:“那等小弟辦完大王交代事情再回來學...”

他細細想了想王甲的謀劃，聽起來倒真是可行，只有如何取得張鎮守的信任倒是個難題。

“說來慚愧，小弟有的就只這身修為氣力，要想蒙騙過那張鎮守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