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暄可以肯定，這絕不是一株普通水草，否則怎會盛開在這水底？

說不得便是豬五跟他提過一嘴的靈藥，只是眼下他還不能確定。

普通植株只有一年生，而超過一年的便是靈藥，這是天生地養的寶貝。

不論妖怪還是人族修士服其都有妙處，還能煉制成各種不同靈丹，是黑風嶺妖怪們交易的硬通貨。

但莊暄水性一般，加上這大河水流太急，豬五又還在等他，現在不是采摘的好機會。

此花生長在水底，此處水流兇猛無魚，只要沒有妖怪潛入水中必然發現不得…

他心下飛快有了計較，灌了口水便趕回去與豬五匯合。

...

黑風嶺并不是單單一座山，而是簇擁一團的九座低矮山峰統稱，按照順序排列為第一峰到第八峰。

而位居正中的那座除外，那是黑風大王置身的主峰，也叫做黑風山，只是大王半月前出山訪友去了至今未回。

豬五屬第三峰的大妖管轄，那是只已經化了形的鹿妖，莊暄作為豬五帶上黑風嶺的小妖自然也是一樣。

而這一路上，豬五也已將黑風嶺大小規矩給莊暄講了清楚，莊暄一一記在心頭。

叫他意外的是這黑風嶺規矩倒是多，不能殘害黑風嶺妖怪性命，不能傷凡人性命，甚至不能隨地大小解等等...

這哪里像是妖怪山頭，比起這時代人類文明社會也不遑多讓了。

而黑風嶺妖怪也是如人一般厭惡生食血肉，因此各峰專門設有伙房給大小妖怪提供吃食。

眼下到了飯點，豬五便帶著他朝第三峰山腰伙房行去。

黑風嶺地界妖怪成群，凡獸不算太多只能勉強夠吃，若是當值回來晚，那就剩寡淡湯水。

今天回來得算早，豬五對晚飯期待得很，莊暄想起來前兩天那勉強能下咽的大鍋伙食口味，心想日后摸熟了情況一定得自己在外頭單開小灶才行。

被天朝滋養過的味蕾不太能將就。

伙房在一處低矮石崖下頭遮著，此時兩只小妖正在鍋灶前頭忙碌，四下木墩已零散有了些先到的妖怪正端著木盆大快朵頤。

豬五領著莊暄打來一盆渾濁肉湯，里面少有幾塊不知名獸肉，更多是野菜，調味就是簡單的鹽巴加點香料再無其他。

為了果腹，莊暄湊合著三兩下吃完這盆大雜燴，畢竟妖怪也不能空著肚子干活。

豬五吃的更快，這時候早就舔干凈木盆，正跟左右一些相熟妖怪談論今天的見聞。

若不是伙房不支持再來一碗，只怕它這時候都吃完第二盆了。

等得天色擦黑，豬五才拍著半飽的肚子領莊暄下山回洞。

不論哪一峰，最底層的干活小妖們都是群居在各峰山腳洞穴里，獨居可不是普通小妖該想的。

實力強橫能守住地盤的妖怪才有自行開辟洞府的底氣，否則即便挖好了洞府，沒那本事也是幫別人打工。

畢竟黑風嶺雖然禁止殘殺山上妖怪，但那是危及性命的底線，只是為了資源爭搶打斗的話，反而是被鼓勵的。

住在第三峰小妖洞穴里的妖怪約摸有三十只，木板為床干草為被便湊合住著，洞穴還算寬敞，仍有空處。

石壁上支著些火把搖搖晃晃，暗沉沉的火光籠罩著這方洞穴，各種樣貌不同的小妖在其中安靜修煉，甚至還有三兩個草木精怪混在其中，莊暄有種置身于動物園的錯覺。

莊暄占了猴子雙足離地的便宜不用四肢著地，少有幾只妖怪跟他一樣完全還是獸相的就跟凡獸沒什么區別，不過勉強有了人形的妖怪才是大多數。

兩妖休息的木板是挨在一起的，莊暄坐到自己的木板上雙腿盤踞便準備開始今天的修煉。

妖怪們精力遠比凡獸充沛，大多都是以修煉來替代睡眠恢復體力。

說起修煉，便離不得功法，是人是妖一法門來入修行。

莊暄前天在管事妖怪那里登記時已領了入門功法，名曰“太初訣”，黑風嶺妖怪人手一部。

名字聽著高深，不過莊暄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料想這能輕易傳給小妖們修煉的絕不會是什么稀奇貨色。

功法口訣內容簡單易懂，莊暄領了功法后，沒用一炷香時間便牢記于心并融會貫通，引導天地靈氣入體這一步他也輕松完成，但就是要打通體內所有經脈有些難度。

他已整整用了兩個晚上也只打通了九十七條經脈，如今還差十一條經脈沒能打通。

只消等得體內經脈盡皆打通，天地靈氣在體內運轉自如轉為自身妖力，那時莊暄便算是正式叩開了修煉大門，一步跨進通靈境。

想到此處，莊暄打起了精神，他自信今晚便能踏出這一步。

豬五在一旁木板上盤腿坐好，捎帶嘴關切問了一句:“猴老弟修煉得如何了？”

莊暄有些慚愧:“比起豬五哥當年遜色太多，不過今晚多半能成功破開桎梏。”

他早打聽過豬五當年的修行經驗，知道它雖然頂了個大豬頭，但在修煉一途還算是有天賦的，只用了一晚上便輕松打通全身經脈。

這等速度已不算快，黑風嶺里大多數妖怪都是一晚上打通，快些的甚至兩三個時辰，就算是再慢些的，也不會超過兩個晚上。

這么一比較，莊暄只覺得自己是丟了穿越大軍的臉皮，竟然連這群土著妖怪都比不過！

因此昨晚上他都是拼了命的修煉，這才加快了一些進度。

豬五伸出粗短肥手拍了拍莊暄肩膀，口中安慰道:“萬事開頭難，速度慢些無妨，也算是打好基礎了。”

一旁冷不丁傳來聲音:“正是，想當初我也是快要兩個晚上才打通全身經脈，但修煉到這通靈境后期，也不過用了十年時間！”

十年時間對于妖怪來說并不是多么漫長，妖怪的壽數都在百年往上，而隨著修為增長，這個數字還會成倍增加。

但這話沒能安慰到莊暄，他最缺的就是時間，山里妖怪不清楚人世時間，萬一現在已是貞觀十三年可就完了。

十年時間，黑風大王怕是都在南海那片紫竹林吃成熊貓了。

豬五接下來的話更是給莊暄澆了盆涼水:“兔八你已算是咱們這里修煉快的了，我從入山到現在可是用了十九年了。”

兔八摸著它那對大板牙:“只是運氣好，僥幸多尋得幾棵靈藥而已。”

它嘴里謙虛，說完又看向莊暄:“不過猴老弟既然有信心今晚能打通全部經脈，想來是只剩最后一兩條經脈了？”

莊暄搖搖頭，先前生出的自信已悄然無蹤，沒好意思說具體數目:“不止。”

“還有如此之多？”兔八露出訝然神色，顯然是莊暄答案出乎它預料。

“那可懸了，靈氣入體便有損耗，經脈越到后邊越難打通。”

懸著的心終于死了，莊暄只感覺自己恐怕是傳說中的廢柴天賦。

豬五看他垂下頭去，忙開口安慰他:“也不盡然，我當初便是感覺打通第一條經脈很難，到最后時反而輕松，這才能一晚上打通八條經脈的...”

莊暄猛然抬起頭:“豬五哥，你剛剛說幾條經脈？”

兔八點點頭:“咱們妖怪都只有八條經脈，我還沒聽說過誰有多的，難不成你還有九條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