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洛欽遙乖乖俯身一禮，轉身就走。

楚星無倒也沒有攔她，而是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這個時辰，永壽宮的燈火不算明亮，襯得他那雙眼睛愈發幽深。

秦瑤光見他沒有糾纏的意思，轉身就要走。

卻沒想到——

“世子夫人莫不是覺得，犯了永壽宮的忌諱，僅僅叫她重新沐浴焚香，便能就此作罷吧？”

聞言，秦瑤光回頭，對上他那雙幽暗的眼眸之時，心里忍不住緊了緊。

“公公以為，應當如何？”

楚星無笑了笑，聲音淡淡道：“既然世子夫人一力保她，那該由她得的懲罰，自然也是世子夫人受著了。”

秦瑤光面色不改，道：“定南伯府的夫人與小姐已經在太后跟前伺候了半日，該我去替換。”

“小林公公若非要懲罰于我，那就要勞煩公公同定南伯夫人知會一聲了。”

她這是在婉轉地提醒楚星無，侍疾才是永壽宮的大事，而且長公主就在太后寢殿。

若長公主知道他要罰她，很可能不會同意。

但卻沒想到，楚星無又笑了一聲，語氣愈發陰陽怪氣了起來。

“世子夫人且放寬心，我自是會去稟告。”

“想必，長公主殿下，也不會怪我以太后鳳體為重的！”

說完，楚星無不理會秦瑤光，一甩手中拂塵，揣著雙手，徑自越過了她朝內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秦瑤光抿了抿唇，到底沒有再開口。

此時此刻，只能賭長公主殿下那點同情了。

只是，秦瑤光不免更加好奇，這個小林公公，到底是什么來頭？

前世謝云霆沒有回京之前，她從未見過這位小林公公出現在侯府，謝云霆回來之后，也是在太后過世的時候，她才第一次見著了他。

自那之后，秦瑤光便時常會在侯府看到他的身影。

那時候，她因謝云霆寵妾滅妻在府上寸步難行，反而是這位小林公公每次出現，都叫落入下風的她暫時松快幾分。

想到這里，秦瑤光對他感到好奇的同時，又忍不住松了口氣。

他應該不是壞人。

此刻，偏殿。

洛欽遙出了永壽宮主殿后，就風風火火地跑回了偏殿。

一頭扎進了浴房里。

等到她洗完澡，換完衣服，頭發被好幾個人一起擦到半干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中了。

眼看著今天侍疾的時間要結束了，洛欽遙也顧不上那么多。

草草把沒有干透的頭發挽了一半在腦后，一路道著謝從浴房跑了出來，直奔主殿而去。

然后，她就在并不明亮的月光下，看到主殿門口，自己上午跪著的地方，跪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我靠！她怎么跪那兒了！”

洛欽遙忍不住低呼了一聲，正要跑過去一起跪著的時候，一只蒼白的手忽然從黑暗之中探出，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拉進了陰影之中。

“啊——唔唔！”

洛欽遙的尖叫被捂了回去，一雙驚恐瞪大的眼睛，在下一刻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眼瞳。

楚星無看著她，微微一笑：“你別叫，我就松開你。”

洛欽遙聞言，眨了眨眼。

楚星無松開了手。

“救命——唔唔！”

她剛呼出口的兩個字又被捂了回去。

楚星無看著她，露出了森白的牙齒，低聲威脅：“再叫，我就弄死你！”

洛欽遙：……

死變態！

她瞪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楚星無。

見狀，楚星無瞇了瞇眼，試探性地再度松手。

洛欽遙沒有叫。

他很滿意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把她朝著偏殿的方向推了一把：“回去吧，秦瑤光不需要你操心。”

“那不行，我和秦姐姐一起入宮的，又都是侯府的人，怎么可能她一個人受罰而我回去睡覺！”

洛欽遙說著就要往那邊走去。

開什么玩笑，和女主同甘共苦，是多么難得的刷好感抱大腿的機會啊！

“回來！”楚星無再次將她拽了回來。

他看著她，目光幽幽：“她借著你在長公主面前露了臉，又故意給了你有味道的藥酒，明擺著在算計你，你還要跟她一起受罰？”

洛欽遙：“你有證據嗎？”

“什么？”

“我說，你剛才說的話有證據嗎？”

楚星無皺眉，沒有應聲。

洛欽遙：“你看，誰主張誰舉證，你說我秦姐姐害我，卻只是空口白牙嘴皮子一碰，拿不出半點證據來，我憑什么信你？”

楚星無看著她，依舊沒說話，只是那雙在這張普通的臉上極為出眾的眼睛又幽深了幾分。

“小林公公，我理解你們身體殘缺的人心里多少也有一點陰暗，但凡事講證據，不要總把人往壞了去想。”

洛欽遙說著，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姐姐是很好的人，你不要跟我說她的壞話，我不喜歡聽。”

楚星無看著她這張明艷奪目的臉，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不想當謝世子的正妻嗎？”

“不想！”

“我不信！”

楚星無死死看著洛欽遙：“這世上不可能有人不貪心，洛欽遙，就算你裝得再無欲無求，我也不信，你從來沒想過取代秦瑤光。”

聞言，洛欽遙無所謂地聳聳肩：“無所謂啊，你不信就不信，我沒有向你證明的必要。”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我們又不認識。”

洛欽遙無語地看著他，道：“況且君子論跡不論心，不管我到底有沒有過你說的那些想法，只要我沒有去做這樣的事，我就問心無愧！”

說完，洛欽遙舉起被他抓著的手腕：“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陰暗批小林公公可以放開我了嗎？”

楚星無沒有松手，而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那雙幽深晦暗的眼眸望不到底一般，執拗地想要看穿什么，卻又什么都看不到。

洛欽遙被他盯得心里發毛，使勁掙了兩下，卻沒能掙開他的手。

于是心里一急，低頭狠狠一口咬在了楚星無的虎口處。

楚星無猝不及防松了手，就見她像個靈活的兔子一般，“嗖”地一下就躥了出去。

看著她奔向秦瑤光的背影，楚星無陰沉著臉，視線落在了自己滲血手上。

“論跡不論心？呵，我看你能裝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