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屁王誕生
- 湘江一少
- 4233字
- 2024-07-28 11:13:55
3.
過了大概小半個鐘頭,我看得正入神,幾乎忘了還有個同伴雷雷,前面兩排突然有個男人嘟囔了一句:“我操,怎么這么臭啊?哪來的臭味,是不是誰打屁了?誰啊?”
立即有幾個人附和:“噢,是真他媽臭!日啊,這是吃了啥東西,放出這么惡臭的屁?”
“也是啊,響屁不臭,臭屁不響!是哪個放悶屁了,趕緊自覺的站起來,往后面去,自覺走遠點!”
……
我也聞到了,忙捂住口鼻,左右瞅了一眼。我日!是雷雷坐在旁邊,跟我只隔一個坐。我差點笑倒,料到九成是他的臭鞋無疑了。我忍住竊笑,低聲問他:“傻鳥,你真把你那屎殼郎鞋撈上來了?”
雷雷沒說話,臉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噢,天吶,你快離我遠點,真受不了你!”
“還好,沒什么啊,我在廁所的水龍頭那里沖洗過……”
“我日啊,那一時半會能沖洗干凈嗎?”
雷雷還想爭辯,前面剛剛那人又發話了,“誰放了惡臭屁,再不走遠點,我可要罵人了啊!”雷雷一聽,趕緊站起身,貓著腰往后面去了,連移了四五排座,這才小聲問我:“這……總可以了吧?”
我吸了一口空氣,空氣中除了濃濃煙草味道,臭味的確淡了很多,也就不好再往后趕他了。錄像本來只有25英寸屏,我就坐在那些人后面,離著錄像機電視都有十幾米遠了,再叫他隔得遠些,就兄能聽個響聲了。雷雷自然也不會樂意。
我低聲說了句:“你就在那兒呆著吧。”
那天臨近散場,為免被電影院老板發現,我倆又先退出來,又原路從廁所后面翻墻溜出來。
出了電影院才發現這個夜晚的月光銀亮。我倆從圍墻后面偷偷摸摸尋走出來,站在月光下,仰頭狠狠吐出了幾口胸中的污濁臭氣,便在夜色中瘋跑起來。山鄉的夏夜很靜,田間地頭一片蛙叫聲。
跑了一會,雷雷說:“我都快困死了。”
這家伙,嚷嚷著要看錄像的也是他,剛出電影院就說困了,簡直讓人討厭。
“我可沒有。我再看幾集都沒問題。”我故意這樣說。
雷雷喜道:“真的?那明晚我倆還來?”
我沒搭理他,加快步子往前跑。
雷雷氣喘吁吁的跟上來:“喂,龍俊,你別跑那么快啊?……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怎么回答?他哪知道,我爸這時候可能正等著用他的大手板抽我的屁股呢!我始終跑在雷雷前面一丈開外,他一追上來,我又加速猛往前跑,總是甩開他,把他累得要死。我其實是不想聞到他從糞坑中撈起那只鞋的大便味道。
4.
回到家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
萬幸,爸爸因為干農活太累,已經先睡下了。媽媽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縫補著爸爸磨破的衣服,在等我。媽媽見到我在門口露了一下頭,威嚴地說了兩個字:“進來!”我便進屋。
豈料媽媽二話不說,猛一轉身,抄起門背后的掃把就在我屁股上連抽了兩三下,完了,說:“我這是替你爸爸打的!”
我不敢聲張,挺著屁股硬挨了兩下,暗中卻松了一口氣。媽媽既然揍了我,那么爸爸那里多半可免了。
媽媽丟下掃把低聲兇我:“還不快去洗,洗完趕緊睡覺。小心別吵醒你爸,不然有得你好受的……”
“是!”我沖媽媽做了個立正的姿勢。
媽媽笑了,又板起臉兇我:“還來勁了是吧?”
“不敢!”我做了個鬼臉,連忙拐進后面廚房洗漱去了。
可就因為這樣一耽擱,第二天差點起不來。爸媽天蒙蒙亮就已經出工了,雷雷在我窗下敲了老半天才把我吵醒。我從床上坐起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問他:“雷雷,幾……幾點了?”
“還幾點?你快點啊。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
我一激靈:遲到?那可不行!我龍某人讀書是從不遲到的!
我立即下了床,利索地套上衣服褲子,蹦跳著沖進廚房洗臉刷牙。一切收拾妥當,大約也就十分鐘,連尿也沒來得及上茅房撒。期間雷雷一直連珠價的催促。
我沖他吼了一嗓:“雷雷啊,清早八煞的,你不要催命了行不?”
雷雷頗有些不滿,說:“我的哥,你倒是快點啊?要不是看在可以抄你作業的份上我早……”
“你說什么?”我抓起掛在板壁上的書包帶子,轉頭瞪他。
雷雷忙笑道:“沒說什么、沒說什么……”
別看這家伙長得比我高大,膽卻小。
我懶得揭穿他。
“昨晚你爹沒揍你?”我轉身揭起桌上的電飯煲蓋,抓起兩個煮好的紅薯。
雷雷嘿嘿笑:“我說沒背到課文,給老師留在學校了……”
“這,……你爹也信?”
“可不!”
我倒是愣了一下:他爸這么好胡弄的嗎?據說他爸揍他的時候跟我爸不相上下,不知是不是真的?找到機會,一定得觀摩一下,看看到底是誰的爸揍起來得勁,厲害!
隨后我匆忙鎖上屋門,一面大口啃著紅薯一面就和雷雷往學校方向跑去。學校離我倆的家大約一點五公里,走到一半的時候,已經聽到早上第一節課的預備鈴聲響了。
5.
好險!
我跟雷雷精準踩著點沖進了教室。
剛在座位上坐下來,上課鈴聲就停了。班主任陳佳老師容光煥發步態輕盈地走進教室。她上我們班語文課,兼帶音樂和美術。一個人懂得這么多,在我這幫同學的眼中,陳佳老師無疑是十分博學多才的。
我也這樣認為。
陳佳老師二十三四歲年紀,臉皮白凈,雙眼皮,一口牙齒細而磁白,笑起來的時候,左頰上會有一個小小的酒窩兒,哦,簡直太漂亮了。不過,她面對我們的時候并不常笑。有一次偷偷聽到她跟別的老師聊天說,主要是怕我們不守規矩,對她沒有敬畏之心。不過話說回來,就算陳老師不笑,板起面孔的時候,她也依舊是美的。這一點,完全勿庸置疑。
可她單身這事使我很奇怪。
陳佳老師在我們眼中是全校最漂亮的女老師,沒有之一。她怎么會沒對象呢?——這不光我納悶,我們班所有男生都納悶。她那頭烏黑的長發總扎著好看的馬尾,隨著她輕盈的腳步輕輕的飄蕩在肩背上,顯得活潑又動感。哦,有時候我覺得陳老師真是美呆了!我老早就發現,好幾個年輕男老師在陳老師路過他們時,眼睛都睜得像牛眼那么大,嘴張著,眼睛瞧得發直。
這其中就有那個體育老師、伍思敏老師,他表現尤為明顯。
伍思敏老師長得五大三粗,濃眉大眼,方臉,做為體育老師的他,的確很有男子漢氣概。可不知為什么,陳佳老師好像并不中意他。可他卻厚著臉皮把握一切的機會,在陳佳老師跟前晃悠,明眼人都看得見,他追求陳老師的意圖相當明顯。
有一天放學,我跟雷雷剛走出教室門,就看見伍思敏老師在走廊上攔住陳佳老師說話。伍老師高大的個子站在陳老師面前,倒像個小學生,滿臉陪著小心,傻傻地笑著。陳佳老師矜持地微笑著,聽著伍老師說話,偶爾點一下頭。
我跟雷雷繞過他倆,走向操場。
路上,雷雷報怨說:“你知道嗎龍俊,我一看見伍老師在陳老師面前那討好的樣子,就特別討厭!”
“你討厭他?為什么?還特別?”
“你沒看見嗎,他看陳佳老師的眼神,就像臭蚊子叮著飯粒,簡直太惡心了!”
“沒那么夸張吧?”
“怎么沒有?”
“喂,我說雷雷,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雷雷漲紅了臉分辯:“怎么沒有?我、我長大,我……是要娶陳佳老師當老婆的……”
我聽后哈哈大笑,原來是把伍思敏老師當情敵了。我不屑地打斷他的癡心妄想:“你呀,這叫什么?這就叫‘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雷雷臉上雖然仍舊紅著,卻大言不慚,說:“我……我怎么啦,每個人都要娶媳婦的,我就想娶陳佳老師,怎么啦?”
雷雷能把這么不要臉的話說得理直氣壯,這作風令我肅然起敬。我沒再刺激他,一本正經地沖他豎起了個大拇指,又嚴肅又認真地說:“你,很有志氣!”
他還真一點也不謙虛,厚顏無恥地笑了,連說:“過獎!過獎!”
呸,真不要臉,恬不知恥!
6.
陳佳老師在上面講課,我美麗的同桌悄悄塞給我一張擦臉的紙巾,沒說話,卻指了一下我的臉。剛剛跑到學校來的時候一身臭汗,臉上自然還汗津津的。我接過紙巾,沖她感激地點了一下頭,接受了她的好意,把臉擦了一圈。
說到這位美麗的同桌,我想有必要向大家介紹一下。
她姓田,叫春琴。
春天的琴聲!
多么有意境的名字呀,不像我,大名龍俊;雷雷、大名趙春雷。這樣的名號太普通了,一點意思也沒有。
春琴同學是我們班最最漂亮的女生,單論臉蛋來說,應該是全校的翹楚,沒有之一。她臉蛋十分漂亮,粉妝玉琢,幾乎看不到任何肉眼可見的瑕疵;她身材嬌小玲瓏,夏天的時候,總是穿著一條十分亮眼的白色連衣裙。她的裝束讓我想起了“七個小矮人和白雪公主”中的公主。
不用說,所有男生都想跟她同桌,一呢,當然是因為她的確很美,很吸引人;二是,她身上總是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令人聞著心曠神怡。再加上她說起話來溫言細語,天生的嬌柔軟懦,能喚起男生們強烈的保護欲望。
啊,這樣的女生,哪個男生不想坐在一起啊?
能跟春琴同桌,我可是花心思得來的。上次調座位,春琴差點跟志勇同桌了。
我跟志勇悄悄說:“哥們,你比我高,咱倆換一下。”
志勇當然不肯。能跟小美女同桌,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換做誰都不愿意!可我志在必得。我忍痛一咬牙,把兩個星期天搬柴賣得的兩塊錢拿出一元塞給他。
那家伙起先還猶豫,我一把將錢奪了回來,說:“不干拉倒!”
那時一元錢可買不少東西,可以在鄉鎮的旅店里吃五碗面,也可以在他們柜臺上買三十個饅頭;糖果一分錢一個,可以在鄉鎮供銷合作社買上一大包……還有我最愛看的小人書,可以買到三本還有多……
呸,他還不干?美得他!我越想越不合算!
奶奶的,不就是同個桌嘛?
志勇大概看出我在猶豫,盯著我手里捏著的那一塊錢鈔票,忙用松了勁的口氣說:“我……我沒說不同意啊!”
我盯著他:“你可想清楚,我沒逼你!”
“沒有!一點也沒有!我是自愿的……”
說著,他怕我反悔,一把把錢又搶了回去。他自動站起來跟陳老師解釋說他比我高,會擋住我,而他坐前邊看黑板上的字,眼睛會漲。陳老師哪知道我倆的私下交易,不疑有他,自然就同意了。
后來,這事自然給春琴同學知道了。有一天自習課春琴悄悄問我:“龍俊,你為什么想跟我同桌啊?”
我實話實說:“你漂亮呀!”
她的臉便緋紅:“就……沒有其他的理由?”
我想了想,說:“你身上很香,我聞著就想親你一口……”
話沒說完,她在我背上捶了一拳,可臉蛋脹得更紅了,“不許胡說!”她悄聲威脅我,“不然,我告訴陳老師。”
我忙表示:“不胡說!堅決不胡說!”
她抬起眼睛望著我。在她那純凈美麗的眼睛注視下,我簡直要融化了。我也大膽凝視她的眼睛,激動地說:“春琴,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
“我……可以對你好嗎?”
她一聽這話,又羞得滿臉通紅,撂下一句:“我不知道,你別問我!”她一下趴到課桌上,臉蒙進臂彎里不吱聲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低聲下氣給她認錯:“對不起春琴同學,對不起啊,你別生氣了……”
隔了一會,她重新抬起頭來,瞟了我一眼,噗嗤一笑:“你說,你錯哪兒了?”
我見她笑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不過,她問我錯哪兒,我倒愣住了。我哪知道錯哪兒呀?
我撓了撓頭,傻兮兮的笑著,說道:“我……我也不知道!就、就是不想看見你不開心!”
她又低頭一笑,什么也沒說。
隔了一會,她偷偷塞了一個菊瓣糖果給我。我緊緊攢在手里,好幾天都舍不得吃。后來,好長一段時間,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心里就甜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