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沉默應對。

路明非也不再多說什么。

“嗡嗡。”

路明非食指上戴著的指環微微顫動，他輕輕敲擊指環表面鐫刻的“明”字，一道他人不可見的光屏出現在他視網膜中央。

這是夏彌給路明非的建議，她說‘防火防盜防偷窺啦’，路明非即刻會意，對幻界2.0進行了簡單的系統更新升級，將光屏鏈接了視神經系統，使它可以不必浮夸的漂浮在空中，被外人所注意。

“你跟人家聊那么多，該不會對她有意思吧？”藍底白字的發言后跟著一個水墨的“彌”字，表明這是夏彌發送的信息。

“你是八卦戰士嗎？怎么哪哪都要橫插一嘴?！庇商柡驮铝疗唇映傻摹懊鳌被貜偷?。

“路明非跟女孩聊天了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在很后面，根本看不到你們啊?！碧柕南笮畏栕冃巫煮w的“曉”回復道。

“人家剛認識兩分鐘，就明明諾諾相互稱呼了呢。還握手呢。”

“彌”回復了一句，隨后又發了一張路明非和諾諾牽手的照片和笑的賤兮兮的表情包。

“嘖嘖嘖，路明非，你果然是個渣男。”“曉”回了一張冷哼的表情包。

“她有什么問題嗎？”

不等路明非自證清白，他眼前忽然跳出另外一個彈窗，是窺屏的楚子航在私信他。

路明非回應道：“我在她的袖口看到了半朽的世界樹的標志，她大概率是卡塞爾學院的人，我們買了連在一起的飛機票卻被票務人員以奇怪的理由分隔開，想必也是卡塞爾學院的手筆?！?

路明非掃了眼少女們對他的抨擊，果斷屏蔽他們四人的群聊，專心與楚子航私聊。

“因為我？我之前曾經在網上調查過卡塞爾學院相關的信息，應該是那時候被他們發現的，也有可能是爸爸和他們取得了聯系。”水墨勾勒的“楚”字微微跳動，猜測道。

“路”回復道：“這個人不簡單，她會一種側寫的刑偵手段，而且能力極強，如果不是觸發了我外層的精神力防御屏障，她甚至能夠通過我的穿著、言行，窺探我的內心和性格。

卡塞爾學院派這樣的人來接觸你，顯然是想從你身上得到更多的情報，也許是性格、也許是血統，也有可能是關于你父親的一些信息。

你父親畢竟失蹤了三年，他就算與卡塞爾學院取得聯系，他們也不一定會再相信你父親。”

“楚”問道：“你說她去東京，會不會也有別的目的？”

“有可能。既然在咱們那座偏僻的南方小城都存在‘奧丁’那樣神秘的東西，在東京存在八岐大蛇、天照大神什么的，我也不覺得奇怪?！?

“八岐大蛇，奧丁，難道神話里的神明妖魔，其實都是龍族扮演的？”

“誰知道呢。

對了，有一個朋友會來機場接我，一會兒下飛機，你是跟我們一起？還是跟你爸爸一起？”

“跟爸爸一起吧，他雖然看起來精明，但是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個熟悉的人站在他身邊，也能讓他有些安全感。

而且，如果陳墨瞳是接了卡塞爾學院的屠龍任務才去東京的，我在爸爸身邊，也能保護他。”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什么事情跟我說，幻界2.0的功能該用就用，別擔心引發什么恐怖后果?！?

“楚”難得開了一個玩笑，“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在這個世界，沒什么是我擺不平的?！?

“不，我不會生孩子。”

“楚”：“……”

引擎聲轟鳴，空姐在乘客中來來去去，時不時為某位乘客提供毛毯、飲料或飛機餐。帶孩子的乘客輕輕撫著孩子的后背，向他介紹窗外層層疊疊的云海；情侶在座位上旁若無人的擁吻，激動的討論著淺草寺、東京天空樹、冬木橋之類或真或假的東京景點；宅迷們興奮地向鄰座的朋友們分享發生在東京各個“圣地”的故事，幾人一起起哄說要去秋葉原從街頭磕到街尾，求見宅男之神；西裝革履的精英們默默看著眼前的筆記本屏幕，手指如蝴蝶般在鍵盤上翻飛。

路明非呼吸著人間煙火，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緩緩閉上眼睛。

……

“轟轟”。

飛機下行的巨大動靜驚醒了乘客們，他們一個接一個醒來。

有人不聽空姐的話拉開了機艙的舷窗簾，伸著脖子去看窗外。

那是一座燈火通明的巨型城市，四通八達的高速公路織成一張閃光的蛛網。那是動靜，亞洲最大的城市，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驚呼聲此起彼伏。

越來越多的乘客醒來，路明非也緩緩睜開眼睛。

機艙里一片漆黑，飛機已經降低到了云層之下，窗外下著雨，雨幕中的東京燈火通明，就像一座巨大的佛龕，永遠燃燒著祭祀神明的燈燭。

“我很好奇一件事。”

諾諾不知何時也醒來了，隔著漆黑的機艙眺望遠處幾扇小小的明亮的舷窗，燈火倒映在她漆黑的雙眸中，像是晨星在夜間閃耀。

路明非知道她在跟他說話，反問道：“什么事？”

“你為什么來東京？”諾諾扭過頭來看路明非。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真話就是，我是來這里找人的?！?

“如果是假話呢？”

“假話就是，我是來這里度假的?！?

“能告訴我是找誰嗎？”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個人跟我說，到了東京，就知道該找誰了?！?

“這樣嗎？”諾諾輕輕點頭，像是明白了什么，“我也是來找人的，一個惡心至極的走私商人?！?

“那祝我們都能找到自己想找的那個人?！?

“好?！?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機艙內微微顫動，空姐吩咐乘客們不要在走廊中來回走動，片刻后，飛機停止，艙門打開，早已對接好的出口吹出濕熱的風。

“有緣再見?！?

路明非起身拿下一只黑色背包，越過諾諾，同從后方趕來的蘇曉檣會和，與夏彌一起走下飛機，楚子航則去另一個方向尋找鹿天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