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熙攘人群，張謹向著豐潤縣城西角而去。

一路上的景色越湊近那鶯燕街，則越是熱鬧，頗有幾分如火如荼。

“明明是一副王朝末日的情況，可對于底層來說，卻如同沒有任何變動……”

還未走入鶯燕街，便有撲面的胭脂香襲來。

張謹往著一旁的陰暗小巷走進，待得張謹再出來時。

一個衣著樸素，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翩翩英俊少年，便出現在了鶯燕街前。

步入鶯燕街。

街道兩旁俱是掛著彩燈，飄著彩帶的雙層小樓。

其上倚著多位妝容精致，身段柔軟的嬌娘。

此時雖然只還在白天，但這鶯燕街上的客人卻不在少數。

有著雙腿虛浮的富家子弟，好似一夜未睡一般，打著哈欠從街旁樓中走出，隨后便引的青樓仆人恭敬上前。

若是那富少經過一夜歡好，還記得給自己留些車馬費的話，那些仆人便會用人挑軟轎將其抬回府上。

而若是那富少昨夜太過忘情，將身上銀錢全都打賞出去的話。

雖其此刻身上無銀，但青樓卻也不會怠慢了這些大客戶。

只不過只會派出些身形健壯的龜奴，上前背起富少便向其家中跑去。

張謹從下方街道路過，他雖換著一副英俊，且充滿青春氣息的少年面孔。

但青樓之上的驕花柔女們，最多也只是多看上幾眼，與身邊姐妹調笑一二，并不對張謹搭理半分。

“哼，那些話本里都是騙人的！”

張謹心中頗有不滿。

“不是說只需長的帥，那些個青樓女客俱會拋來橄欖枝，而且不僅可以白嫖，還可打包些銀兩帶走嗎？

看來婊子無情這句老話，總歸是有些道理的，只認金銀，不認人也！”

張謹的腳步加快了幾分，略過了鶯燕樓的前半部分。

鶯燕樓的前半部分，都是為青樓，而在鶯燕樓的后半段，則具有許多供給那些龍陽之后的富人，所開設的“象姑館”。

這象姑館中都是為美貌少年，或是英姿壯漢，在抑或是蓄有美須的成熟男子。

張謹往右邊掃去，便見得一書生身穿儒袍，背著個簡樸書箱，在于二樓之上吟詩作對，十分瀟灑，頗有幾分進京趕考的少年書生之意。

而在對面的樓上，則有一只太師椅擺于其上，太師椅前站著一長須美男。

他身姿挺拔，目帶殺氣，好似一位剛從戰場歸鄉，身上攜有血腥之氣的一方大將。

“不愧是富人，還能玩得上角色扮演吶！”

張謹的腳步，最終停在了一家名為“魚水歡”的象姑館面前。

那趙如翠臨死之前，所道出的他們聯系方式，便是在這魚水歡的龍陽青樓之中。

這次不同于處在鶯燕街前半段街道。

張謹方一駐足，街道兩側的那些龍陽館子的個龜奴，便都圍了上來。

…………

與此同時，在河坊街墨寶齋外，卻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領頭的，是一個身披黃色馬褂，脖上挎著串佛珠，右手手里攥著兩顆大核桃的瘸子。

這瘸子雖說腳有問題，但他走起路來卻是氣勢非凡。

見他從街道走來，向著墨寶齋行去，路邊知行人都紛讓開，不敢看這瘸子半眼。

這老瘸子身后，還跟隨著幾個穿著黑衫、手持棍棒的惡徒。

幾人一步不停，一直來到了墨寶齋門口，方才停下。

咚咚咚！

砸門聲響起。

“張秀才！張秀才！莫不是忘了今日便是你還賬之日？你以為躲在里邊兒便會有用？”

一黑衫兇徒，上前砸響了墨寶齋的木門。

另外幾個惡徒也紛紛上前，一同將墨寶齋的木門砸的梆梆直響，口中無數污穢傾瀉而出。

“張秀才，你個丟仙人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躲里頭再不開腔，老子便去將你父母的墳給刨了，把你爹的骨頭拿去抵債，你信也不信？”

“姓張的，我入你老母！”

“咦，你這黑廝怎滴亂說話？那張謹的老母早就躺板板去嘍，如何入得到？”

“哈哈哈哈！那老子就將其挖出來，再入一次！我啊，生冷不忌！”

那幾個惡徒在這墨寶齋門口，噴出了無盡污言穢語，讓街邊遠遠聽聞兩句的良家婦女，都滿臉羞紅著快步離去。

那些惡徒敲了一會兒，又噴出些污穢之言，直至講的口干舌燥。

其中一個惡徒，來到了老瘸子身旁道:

“劉老大，那不開眼的東西怕是此刻就躲在書齋里頭，想將我們都給磨走！”

劉瘸子看了一眼手中的兩顆大核桃。

“無妨，等他便是。”

劉瘸子說完此話之后，便轉過身往河坊街街道之上看了一圈，最終挑定了對面的一家商鋪之后，便抬步向那方走去。

而在劉瘸子身后的幾個惡徒，已然從懷中取出了撬鎖的工具。

一個惡徒取出兩片極薄的鐵片，死死一插，便插入到了門扉之中。

隨后又取出另一條長些帶曲折的鐵片，塞入到了強撐的縫隙里便緩緩向上抬去。

試了多次，還是沒有觸到門后的門杠。

“他娘的！這小子就沒有放門杠，這門壓根就沒抵！”

幾個惡徒面面相覷，頗覺此事有些損害他們的威名，心中暗道抓到那張謹之后，必要先將其打個半死再說。

其中一人上前，只是略微用力，便將墨寶齋老舊的門扉拆下，放到了一旁，幾人由此便魚貫而入。

不多時，幾個惡徒滿臉敗興之色，從墨寶齋內走出，顯然是沒找到正主。

他們環顧一圈，卻發現自家老大劉瘸子正在墨寶齋對面的王氏綢緞莊內。

“劉，劉老大，貴客上門吶！我怎說昨日我家家門，被喜鵲撞出好大個洞來，原來是今日劉老大要上門。”

王氏綢緞莊的王掌柜，滿臉賠笑的湊了上前。

“照你這般說，昨夜喜鵲把你家門扉撞個大洞是因為我，那我要賠你錢嘍？”

劉瘸子滿臉笑意的對著王掌柜說道。

王掌柜連忙擺手拒絕，取出了幾枚銀元，便想塞入劉瘸子懷中。

然而劉瘸子卻擺了擺手。

“我這人最講信譽，你沒在我的賭檔賭錢，又沒欠下債務，為何要送錢給我？

我且問你，你與那墨寶齋是為對門，里面那張書生是去往何處了？”

王掌柜湊近到劉瘸子耳旁，一番言語之后，劉瘸子面色陰冷，目中閃過危險之意。

“這張書生有了銀元，居然也不想著還債，讀書人要都像他一樣不講信譽，我太平王朝還有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