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平老了許多，球隊的壓力和對成績的向往，迫使李秋平付出了許多，也得到了許多。

但不論怎樣，時間的流逝不可阻擋，李秋平時隔一年再一次看見曾經的愛徒，也是興奮的放下了手中的資料，直接朝著蘇然，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臭小子！一年時間也不知道給教練打通電話，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秋平的聲音里帶著八分喜悅、兩分責怪，兩邊的嘴角怎么也止不住的揚了起來。

“冤枉啊教練！我從沒把你放眼里，我是將你放在心里啊！我這剛回國，第一時間就來看您了，您在我的心中那可是猶如高山，我對你的敬仰可謂是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我...”

“行了行了，去國外不學點好的，倒是學會了油腔滑調。”

蘇然還想再說兩句，李秋平擺了擺手，示意他差不多就得了。

蘇然憨憨一笑，撓了撓頭，也不再說。

“聽說你要參加今年的NBA選秀，怎么樣，有沒有心儀的隊伍。”

李秋平給蘇然倒了杯茶，兩人對面而坐，簡單的聊了起來。

“心儀的隊伍？那倒沒有。再說了，有了又能如何，在NBA，可不是你心儀哪支隊伍就能去的，特別是新秀，限制很大。”

新秀逼宮，有過沒？有過！

有成功過的嗎？也有！

比如當年的威爾金斯，但他是特殊情況，爵士第三順位選了他，卻正好遭遇財政危機，無法給出威爾金斯滿意的薪水（當時新秀工資是自由商定的，沒有具體限制），于是威爾金斯才拒絕為爵士效力，要求球隊將自己交易。

事實證明，這筆交易爵士虧炸了，威爾金斯的職業生涯可是相當不俗。

蘇然印象里還有一件案例比較深刻，弗朗西斯當年也是個刺頭，作為1999年選秀大會的榜眼秀，弗朗西斯公開表態拒絕加盟灰熊。

他給出的原因也很簡單：溫哥華離我家鄉馬里蘭太遠了，他不想去那么遠的地方。可憐的灰熊管理層無奈之下只能把他交易到火箭，這才有了后來火箭球迷熟悉的弗老大。

老實說，逼宮的球員一般都不會成功。

盧比奧不想去森林狼，在歐洲拖了兩年時間才進入聯盟，結果呢？不還是乖乖去了森林狼報道。

庫里，對，就是那個庫日天，當年參加選秀前和尼克斯眉來眼去，人家蘋果城都要熱烈歡呼庫里的到來了，誰成想被勇士截胡，庫里也不情愿，那又怎樣，還不是乖乖的去報道。

在NBA，沒有一定實力前別囂張，當你有了資本，也可以學詹姆斯全美直播，宣布去哪支隊伍，在此之前，好好在球隊里打球，比什么都強。

“那倒是，國外不比國內，他們的選秀制度和商業模板要更加成熟，我也了解了一些，但不多，越了解越心驚，人家比我們領先太多了，CBA想要發展，不說全套照搬，但也得學習別人，怎么做到真正的商業化，而不是小打小鬧。”

李秋平在蘇然前往美國后，惡補了許多關于美國的籃球知識。

人家做的大也是有道理的，發展了這么多年，很多東西都有了一套完整的制度，因地制宜，很適合當地籃球業的發展。

而CBA剛剛成立，在別人面前就是個孩子，孩子想要長大不在一朝一夕，其中困難無比巨大。

“奧神隊知道嗎？就是1997年成立的隊伍，今年殺進了半決賽，擊敗了老牌強隊，他們的模式就有些像美國，資金投入很大，依靠薪金吸引了一批國內好手，但他們跟上頭唱反調，讓那些領導很頭疼，我看吶，他們想在CBA生存，很難...”

BJ奧神隊，孫大圣的隊伍，也曾經在CBA聯賽掀起一番波瀾，后來跟上頭起了矛盾，主動放棄了CBA參賽資格，轉頭就去了美國的ABA聯賽，這事兒蘇然有過了解，BJ奧神的培養方式還是很不錯的，也為中國籃壇貢獻可很多優秀的球員。

孫悅、張松濤、黃海貝、霍楠還有馬健，都曾在那里效力過。

“現在是多事之秋，CBA許多公司想要更大的權利，更高的利潤，上頭不允許，一些公司暗地里達成協議，準備逼宮籃協。唉，中國籃球的發展，任重而道遠啊。”

李秋平憂心忡忡，這幾年上海男籃的發展超出預料，李秋平對隊伍很滿意，考慮的自然就多了。

“對了，大姚準備什么時候離開隊伍，你有聽他說起嗎？”李秋平仿佛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

“姚明？”蘇然都愣了下。

“沒聽說過，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我覺得，頂多兩年，CBA對他已經沒有難度了，想要變得更好，就必須要走出去。”

兩年？

李秋平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蘇然看李秋平的神情并沒感到驚訝，興許是自己的離開讓李秋平想通了，姚明留在上海隊的時間，恐怕也不多了。

“你倆都是人中龍虎鳳，按中國話說，上海隊就是個小廟，容不下你們兩尊大佛。我已經很滿足了，帶領你們拿下過總冠軍，老實說，我從前哪敢想，你這家伙，第一年就帶領上海男籃戰勝了八一。”

李秋平也像個話癆似的，這跟平日里一板一眼的他完全不同。

蘇然有些啞然，自己時隔一年回到熟悉的地方，這幫曾經的伙伴、前輩好像都對自己有說不完的話。

蘇然沒有打擾李秋平，靜靜地聽著李秋平說了許多，李秋平說累了也開始趕人，嚷嚷著你們都走吧，姚明走了還有劉煒，曾經跟在他倆屁股后面的小鬼，也能獨挑大梁了。

看望完李秋平后，蘇然又去了梅隴體院，拜訪自己的第一任教練李章明。

1989年的李章明30歲，蘑菇頭，看上去還朝氣蓬勃，1999年的李章明40歲，小寸頭，看上去顯得更加精干。

十年時間，物是人非，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不變的是李章明還在基層，他喜歡這里，喜歡和孩子們一起生活，那樣會顯得自己年輕一些。

李章明倒沒和蘇然說些什么，只是拿出曾經自己給他的那顆籃球，讓他簽名，說是以后自己落魄了，蘇然的第一顆簽名籃球肯定能值不少錢。

閑聊一會兒后蘇然就離開了，不經意間回頭望去，蘇然發現，李章明低頭看著籃球，在自己簽名的地方，望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