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有點頭皮發(fā)麻，這個女人明顯有點反社會傾向，竟然會被派來審訊自己。

一言不合，就要把人槍斃。

但她的指控，倒是讓周林有些觸動。

戲鬼和他無關，但污蔑鬼卻是他帶來的，整個警局的人都被屠戮，這么多條人命，先前可從未考慮過怎么善后。

只想著讓這些專門處理特殊事件的群體，幫他干掉污蔑鬼。

站在對方的角度，這是極其不負責任的態(tài)度。

槍斃他，給無辜者一個交代，合情合理。

可周林不想死，好不容易逃離了險境，當然想繼續(xù)好好活下去。

此時，中年女子已經(jīng)站起身準備離開。

“對不起。”

中年女子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周林，眼里的憎恨沒有半點消除，反而多了些許譏諷之色。

“怎么，害怕了？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太多了，只知道自己貪圖享樂，面對災難無動于衷。留下你們，以后只會給世界帶來更多不幸，不槍斃難以平息民憤！”

“我的確怕死。”周林并沒有太過慌張，他很清楚，這樣的人不會因為你痛哭流涕求饒就心軟，只會更想弄死你。

“那只污蔑鬼，的確是被我?guī)氍F(xiàn)實的。之前我沒有想過這件事，客觀原因來說，是被鬼怪追殺沒心思想別的。主觀原因，是因為我沒有考慮過自己應該擔負的責任。不過我仍然是一個自私的人，如果加入你們，我要求能優(yōu)先保護自己的家人。”

“加入？”中年女子發(fā)出不屑的冷笑：“你身上的確有鬼物共生的氣息，但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菜鳥，價值太低。和劉新志那樣的老手相比，你根本不值一提。覺得說這些，我就會放過你嗎？”

周林沉默幾秒，在中年女子再次轉(zhuǎn)身準備走人時，開口道：“你的共生鬼物是頭上的發(fā)夾，以吊死別人作為擊殺手段，憎恨一切與婚禮相關的物品。我猜，這些東西會讓鬼發(fā)夾的力量大幅度削弱，甚至是失去界域。”

中年女子腳步一頓，驚詫的轉(zhuǎn)過頭來，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已經(jīng)表明了她的疑惑。

這時候，周林轉(zhuǎn)頭看向右側(cè)的墻壁，仿佛那里站著一個透明人，道：“我怎么知道的，不能告訴你，但有我在，你們對付鬼物會輕松很多。每一只鬼物的能力都有所不同，我這種能力，想必不多，應該還算有價值的。”

中年女子盯著周林，眼神逐漸犀利起來，過了半晌，她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

沒有說留，也沒說殺。

在審訊室大門關閉后，周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桌下握緊的拳頭也慢慢松弛下來。

他覺得，自己應該不用死了。

離開審訊室后，中年女子拐彎進入隔壁房間。

周林看到的墻壁，在這里如同水面一樣波濤蕩漾，近乎透明。

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在水波中沉浮不定。

三十來歲的男人站在前方，見女子回來，便收回了手。

墻壁立刻恢復原狀，他好奇的問道：“這家伙知道我在？”

“應該知道。”中年女子點點頭：“他可能擁有感知鬼物的能力。”

“哦？有點意思。你打算怎么做？”

中年女子隨手把檔案袋扔進垃圾桶，里面只有一團報紙，是用來施加心理壓力的道具。

略微思索后，中年女子道：“雖然還顯得稚嫩，但相比部分新手，足夠冷靜，判斷力排名前列。他知道我的共生鬼物弱點，但不清楚是不是所有鬼物都可以感知弱點。如果可以的話，是我們急需的能力之一。”

“看來你打算留下他了。”

“不然呢？劉新志如果真死了，這座城市暫時沒有精力派遣其它馭鬼師，要任由鬼物肆虐嗎。不超過一年，這里就會變成一座死城。”

“你的意思是不派有經(jīng)驗的人來帶一帶？”男子皺起眉頭：“這里只有幾個和他一樣的新人，經(jīng)驗不足，很可能在成長期就死于非命。”

“誰惹出來的災禍誰負責，如果他們真因此死掉，也是咎由自取。”中年女子的表情愈發(fā)冷漠：“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和我們站在一起。”

……

十分鐘后，周林見到了那個男人。

在對方身上，他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明顯是剛才墻壁另一端的那位。

“認識一下，我叫孫啟明。”男人面帶微笑，態(tài)度還算和緩，同時又有些好奇的問：“能感知到我的鬼物和弱點嗎？”

周林看著他，然后搖頭，道：“感知不到，這個能力時靈時不靈的，可能因為鍛煉的機會太少，不夠熟練。”

“這樣啊。”孫啟明點點頭，似乎并沒有懷疑。

他坐下后，道：“時間緊迫，我就不啰嗦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將代替劉新志成為臨江市的馭鬼師之一，負責處理城市范圍內(nèi)一切特殊事件。還剩一點時間，如果有什么想問的抓緊問。”

周林想了下，問道：“學校……”

“那只戲鬼的能力判定為B級，有一定潛力成長為A級，所以學校已經(jīng)徹底封鎖了。不過我們只能阻止別人進入，并不能阻止它們離開。”

“B代表什么？A級代表什么？既然不能阻止它們離開，封鎖又有什么意義？”

周林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孫啟明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給自己抽出一根，然后又向周林遞了遞。

“我不會。”周林搖頭。

“以前我也不會，以后會自己想抽的，尤其是見過那么多慘劇后。”孫啟明把煙收了回來，啪嗒給自己點燃后，緩緩吐出一口煙氣，砸吧嘴道：“還是比較想念劉新志的那個煙斗，比這種貨色美味太多了，真的可以讓人飄飄欲仙，徹底忘記一切煩惱。”

“你不是說時間不多了嗎？”周林催促道。

“還是個急性子。”孫啟明呵呵笑了聲，再次吐出一口煙氣，道：“鬼物被分成了很多等級，最低的是E級，幾乎沒有什么危害。D級開始擁有主動殺人的能力，C級可以迅速殺死數(shù)十人，B級，擁有同時殺死上千人的能力，A級則擁有殺光一個小型城市，也就是數(shù)十萬人的能力。還有個S級……”

孫啟明吐出第三口煙氣，表情在煙霧中若隱若現(xiàn)，顯得有些詭異：“你最好祈禱不要遇到，因為它的能力，足以滅國。”

聽到這話，周林的手指本能抽動了幾下，滅國？

一個非常陌生的詞匯，要知道，現(xiàn)在的國家人口可不像古代那么少，而是以億計。

“任何一種鬼物殺人，都是有規(guī)則的。有的需要別人觸碰，有的停留在原地，需要別人主動進入界域，有的需要通過媒介去召喚。還有一些，會四處游蕩，碰觸的，見到的，都會觸發(fā)規(guī)則被殺死。所以你最后祈求那只戲鬼不是喜歡亂跑的類型，否則會很難辦。”

周林眉頭皺緊：“你剛才說，臨江市我只是馭鬼師其中之一？具體有幾個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五個，所以你不是孤軍奮戰(zhàn)。時間到了，問答游戲就到這里吧。”孫啟明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即將跨過門檻的時候，忽然回過頭來，沖周林眨眨眼睛，道：“忘了告訴你，臨江市的馭鬼師雖然加上你有六個人，但這里C級以上的鬼物，是十五只，其中就包括從隔壁市流竄到這里追殺你的那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