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見結束，心情大好的辯機此刻十分無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阿郎，奴愿意?！彼蚊痊幰е垒p輕應道。

“漱兒，你就不想聽聽我們聊了些什么嗎？”

辯機企圖岔開話題將眼前的事略過。

“不想聽?！崩钍尚︽倘?，“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我才不關心。”

“你就說今晚行不行吧？”

稍微想了想，辯機苦澀道：“不行的話你要怎么做？”

“你要不同意，那沒事的，我又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崩钍Φ溃骸爸皇俏颐魅站颓缶爬少n婚?！?

“你……”辯機被嚇了一跳，他知道李漱可不是在開玩笑。

“我什么？”李漱很無辜問道。

“漱兒，是這。”辯機握著李漱雙手認真道：“等離薇回到長安，我和她好好談談。”

“我不會再拖下去。”

李漱平靜看著辯機，“你認真的？”

“所言皆為真話，若騙你天打雷劈。”

“好，那我等些時日便是。”李漱似乎有些滿意，也懶得多問，她看了眼宋萌瑤就準備離開。

“等等?！鞭q機一把抱住李漱，親了口她的臉頰，柔聲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知道了?！崩钍]多說什么，很淡定離去。

辯機關上門。

“唉?！?

他嘆著氣，對宋萌瑤道：“你也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宋萌瑤輕輕搖了搖頭，不肯動身。

“請阿郎允許奴伺候您。”

辯機哭笑不得，“你不想活了？被她發現你就完了?！?

“奴不怕，奴是阿郎的人?！?

宋萌瑤十分執著。

“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鞭q機擺擺手，“不急，我要一個人靜靜。”

看到辯機態度堅決，宋萌瑤只好退下，道了聲安，她退出了屋子。

宋萌瑤離開辯機房屋后不久，得到侍女稟報這一消息的李漱冷笑著，自言自語道：

“浪蹄子還算識相?！?

……

辯機眼下確實沒有什么心思在意那些兒女情長。

和李治一番密談，他認識到居安思危的重要性。

徹底調查上元節慘案，查找李恪、李元景下落，與武媚娘和李治牽線……

這些都沒有解決長孫無忌重要。

“攘外必先安內”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就是架不住有的傻子看不清形勢，錯誤使用。

長孫無忌命到底該不該絕？這是個問題。可想到長孫無忌的真實結局，辯機覺得現在讓他就此長眠，對誰都好。

倘若長孫無忌預感在大唐只手遮天幾十年換來的是家族覆滅的結局，他還愿意蹈火嗎？

長孫無忌是絕對的忠臣，不然李治不會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為長孫無忌平反，追復其官爵。比起岳飛、于謙、張居正，他被平反的過程要快了許多。

只是長孫無忌的方式注定了他不是皇帝喜歡的那種肱股之臣，皇帝大概都喜歡諸葛亮那樣的宰相。

“該用什么辦法解決呢？”辯機有些愁，越來越粘人和愛吃醋的李漱現在不適宜探討此事。

狄仁杰也不在身邊，他只能靠自己。

刺殺、放火、下毒難度太大，長孫無忌病榻前時時刻刻都有人，除了四位輪換值守的太醫，還有四名衛士和絡繹不絕的家人陪伴在側。

在李治面前夸下?？冢q機現在的壓力很大，他一定要想個萬無一失的辦法。

還是那句話，留給辯機的時間并不多。

在床上翻來覆去，絞盡腦汁的狀態中，辯機怎么也睡不著，就這樣硬生生挺到天亮。

一大早，宋萌瑤便準時敲門進來服侍辯機穿衣洗漱。

她看到辯機頂著黑眼圈，疲憊不堪，十分心疼，差點落淚。

宋萌瑤直言以后到了晚上，會陪著辯機，等他睡著后再離開屋子。

這讓辯機感嘆宋萌瑤實在是太會了。

沒多久，辯機便出門參加例行早朝。和煦的朝陽預示著今日是個大晴天。

本以為今日的早朝還是會平平無奇，沒想到李治突然宣布長安城明日起將取消戒嚴令，恢復正常秩序。

一時間，百官歡呼，紛紛稱贊李治英明。

的確，自血案發生以后，數日來繁榮的長安城陷入了沉寂，平民百姓幾乎不能出門，城里冷清無比。

與此同時，那幾日里許多人被調查下了大獄，一時間人人自危。

現在，工部尚書閻立德還在府邸中被禁足。

直到辯機接過了查案重任，處理了一名毫不相干的馮獄丞外，再無其他大動作，許多人才稍稍安心。

之前李治沒有命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以及屬地雍州徹查血案，而是和政事堂商議后將查案一事交給了兵部的崔敦禮。

崔敦禮在查案時是很雷厲風行，以身作則，可僅僅三四天就惹得民怨沸騰以及諸多大臣不滿。

故李治對崔敦禮很失望，這才果斷換了辯機接著查。

崔敦禮毫無疑問是長孫無忌的心腹，李治讓他查也是無奈之舉。政事堂成員幾乎都是長孫無忌的人，李治不好指定其他人負責查案。

而且這樣也是給昏迷中的長孫無忌和其屬下一個交代。可惜崔敦禮沒有把握住機會，幾天時間把長安城搞的雞飛狗跳，甚至引起了同為長孫無忌屬下的其他高官不滿。

所以，李治出其不意讓辯機負責查案后，沒有人站出來質疑和反對。

給了你機會，沒抓住的話只能給別人了。

不過，辯機有些好奇李治作出這個決定是臨時起意還是和政事堂的人，尤其是褚遂良商量所致。

他試圖從最前方站著的褚遂良、于志寧、張行成等人的肢體語言動作中捕捉到什么，可看不到臉孔，僅憑背影就想判斷一個人的想法，是癡人說夢。

事先沒有傳出來一點消息，甚至昨夜密見的時候，李治也沒透露半點。辯機感覺這是李治自己的想法，最多征求了褚遂良的意見。

自命辯機為大理寺少卿后，這是開始親政的年輕皇帝發出屬于自己的第二道聲音。

這才是真正的天子。

就在辯機感慨之時，太極殿內忽然闖進來一名氣喘吁吁的人，他身體顫栗著，激動喊道：“稟陛下，長孫公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