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辯機連滾帶爬的逃離密室時，身后跟著一臉寒霜的李漱。

狠狠數落了一頓辯機后，李漱還是選擇了原諒。

“走吧，去感業寺。”李漱直翻著白眼。

“嗯，快去快回吧。”

辯機要做的事很多，一個人是顧不過來的。永嘉公主那要繼續審問，盧山家也要繼續調查。

還要梳理新頭緒，如何利用好刑部以及御史臺的身份。

只有這樣，才能最大化發揮李治賦予他的身份，找到更多線索，揪出李恪。

辯機總覺得李恪就在長安，他是不會回安州了。李元景倒是返回了封地，但也是如往常一般，沒有異常舉動。

夜長夢多，敵暗我明。辯機感到時間緊迫。

馬車一路疾馳，載著李漱和辯機到了感業寺。

法樂法師依然是那副素雅模樣，客客氣氣接待了兩人。

“做法事之事，老身已聽聞。請唐少卿放心。陛下所吩咐之事，感業寺豈敢怠慢？”

“多謝法師。”

辯機表面十分配合的迎以笑容，內心卻很鄙視。比起玄奘師傅，法樂還真差的遠。

“我有個疑問。”他說道。

“請講。”

“這感業寺這么多僧眾，且有一些太宗妃子，做法事是否會影響她們？”

辯機決定拋磚引玉，打開話題。

“她們也會參與。這是本寺盛事，凡本寺之人，皆要出力。”

法樂微微一笑，顯然她很重視李治提出的這場安慰亡魂的法事。

“法師有心了。提到先帝妃，我忽然想到一人，想見見她。”辯機切入了正題。

“哦？”法樂倒是有些驚奇，問道：“誰？”

“為什么見她？”

當朝臣子見先帝的妃子，怎么都覺得怪怪的。

“我也會在場。”李漱終于說話了，送上適宜的助攻。

法樂看了眼李漱，心里想笑。李漱要是不在場，她是絕對當場就會駁回辯機的請求的。

辯機很客氣說道：“我想見明空。因為她是先帝臨終前服侍陪伴其身邊之妃子。”

明空正是武媚娘在感業寺的法號。

“你要見她？”法樂法師一頭霧水，道：“這個理由怎么挺奇怪？”

“我還沒說完。”辯機笑著補充道：“國家大事法師應素有耳聞。”

“李泰起兵，李恪犯上元節之禍，這一切都是太宗臨終前所埋下的因。”

“因武才人經常陪在太宗身側，我想從她那聽聽最后的時日里，都有誰見了太宗，說了些什么。”辯機正色道：“尤其是李恪曾專程前來看望那次。”

“李恪一日不除，陛下心頭難安。故見武才人很重要，望師太成全。”

法樂法師怔住了，這理由她無法拒絕。

“我能在一旁聽著不？”她思索中問了一句。

“不能，事涉機密。”辯機爽快進行了拒絕。

李漱冷笑道：“我會和辯機一起的。師太別忘了，辯機有便宜行事之權，這里雖然是佛門，但也是天下腳下。”

“漱兒，佛門凈地，不可無禮！”辯機不悅。

“唉。”法樂法師嘆了口氣，道：“老身同意了，只是你們要盡快。”

辯機點頭，施禮道：“多謝，還請師太找件清凈之屋，喚來明空，我與漱兒等著便是。”

“好。”

法樂轉身離去。

待她走遠后，李漱一臉邀功的樣子，“我聰敏吧？”

“是是是，最聰明的公主了。”辯機不禁笑了出來，和李漱的配合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親我一口。”李漱得意十足，想要獎勵。

“胡鬧，這里是佛門凈地，你當是府邸？”

“我不管，你快。”

“不然我等會就讓你和武媚娘談不成。”

“你……”辯機拿李漱沒辦法，只好輕輕迅速啄了一口。

剛做完，遠處冒出來了法樂法師和武媚娘，而且好像她們剛好看見了這一幕。

走至身前，武媚娘還是清冷動人的樣子，倒是比上次辯機見她時胖了些。看來辯機當時交待的話她聽了進去。

“唐少卿、高陽公主好。”武媚娘微微欠身行禮。

“武才人不必如此。”辯機慌忙回禮。

李漱則笑吟吟道：“多日不見，才人依舊。”

法樂師太皺著眉，自顧自往前走去，“你們稱呼她為法號就是，別亂叫，隨我來吧。”

李漱和辯機微微一怔，有些尷尬。

很快，三人隨她到了一間幽靜的禪房，停住了腳步。

“就這里，你們去吧。”法樂法師淡淡說道，又冷冷看了眼辯機，很明顯是警告的眼神，意思是在這地方要規矩些。

別人或許會怕辯機，可法樂不會。這里是皇家寺院，不是藏污納垢之地，辯機管不到。

“多謝。”辯機微微瞪了眼李漱，都怪她，害得自己被法樂誤會了。還好法樂沒有反悔讓他見武媚娘一事，不然哭死。

“你們自便。”法樂輕飄飄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她不想再看見辯機和李漱了。

“我們進去吧。”辯機苦笑道。

進禪房前，辯機還很警惕的在四周看了看，確實沒有其他人后，他才最后走進禪房。

“武才人可知我見你所為何事？”

辯機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也賣了個關子。

武媚娘倒是不介意被叫才人，她低著頭盯著地面，想說又不敢說，余光瞥了瞥李漱。

“她不是外人，你與九郎之事，公主都知道。”辯機輕輕說道。

聽到辯機這么說，武媚娘明顯驚慌了下，身體一顫，接著她抬起頭，咬著牙道：“這法事可是為了我與陛下？兩位見我可是要謀劃此事？”

好一個武媚娘，的確聰慧，也很果斷，也敢賭。

僅憑一點點所了解的情況，她便洞悉了事情的本質。

“是。”辯機不覺意外，爽快答道。

李漱則多看了武媚娘幾眼，確實很聰明，以前怎么沒發現。原來還有和自己一樣美貌與智慧并存的女人。

“你們準備怎么做，又需要我做什么？”武媚娘問道。

“本來準備借此機會讓你出寺，可現在不由人，為了陛下的皇位安穩，需要你繼續委屈。”

辯機歉意說著，然后開始解釋具體原因，提了李治和大唐如今的形勢。

他選擇了對武媚娘和盤托出，不加隱瞞。只有這樣，武媚娘才會徹徹底底配合。當然，她也沒得選，除非甘愿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我明白了。”辯機說完后，武媚娘重重點頭，道：“半年多都熬過了，再多些時日也無妨。”

“怕就怕時間久了，九郎忘了我。”武媚娘泫然欲泣，不像是裝的。

她怕李治做了皇帝，什么樣的女人都任他選，會漸漸忘了自己，忽視了自己。

“還請唐少卿和公主相幫。我武媚娘自當為牛為馬。”武媚娘抽噎道。

她很久沒見李治了，李治對她的感情現在到底是什么程度，她不知，只有見了李治才能明白。

辯機傳遞的李治之想法對內心惶恐的她來說是不夠的。

“好，必幫到底。這本也是九郎之托。”辯機應了一句，隨即一字一頓道：

“我欲擇機讓你和陛下在法事當天幽會！”

“以解你們相思之苦，也好讓他徹底難以忘了你。”

“你愿意嗎？你愿意準備這么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