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抓到那家伙，照面就掏手機催眠，不給他叫人的機會。

整座公寓樓就是一個大型的犯罪窩點，須賀道宏生怕打了一個就招來一群。他來這的目的是為了救人，還是低調行事為妙。

打定主意后，須賀道宏翻扶手跳到了二樓的樓梯上。要是正常走下去，中途經過走廊，會被那群舍弟們看見。

“剛剛是什么動靜？”

“我也聽到了，樓道里砰的一聲……”

舍弟們被他的落地聲驚動，過來查看情況。須賀道宏迅速開溜，剛下一樓，他就看見那男人扛著鈴木綾子走進了對面的公寓樓。

“嘿，兄弟，兄弟！”窗邊傳來喊聲。

須賀道宏轉頭一看，這才發現這一排黑黢黢的房間里其實都住了人。窗戶都開著，一個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紛紛探出腦袋，就像是監獄里的犯人在歡迎新人。

“有錢嗎？”最先喊話的人問道。

須賀道宏用手機照自己的臉：“看好了，我只是個高中生，高中生哪來的錢？”

“你家里人不給零花錢么？”

“怎么，難不成你讀高中的時候有攢零花錢的習慣？”須賀道宏反問：“哪個男高中生不是當天就花光了零花錢？”

“這倒也是，”那人咂摸片刻，聽到了樓上的腳步聲，“要進來躲一躲么？”

聞言，其余人紛紛邀請開口邀請。

“來我這吧！他床上全是白色斑點！”

“我房間更大，有兩個床架子呢！”

……

樓上有光柱掃了下來，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須賀道宏頗有些無奈，情況緊急，即便他明知道可能有坑，也只好先答應下來。

為首的邀請者打開了房門，須賀道宏閃身躲進去，一股子濃烈的酸臭味撲面而來，他當即就后悔了。

房間里根本沒地落腳，一張木板床擠在一堆生活垃圾中央，正對面就是一臺老舊的電視機。

住在一樓的流浪漢似乎很怕這群舍弟，全都關上了窗戶，躲在房間里不吭聲。須賀道宏靠在窗邊，那群舍弟追下了樓，環顧四周，沒看到人影。他們聚在一起閑聊片刻，抽了根煙，這才轉身上樓。

等到他們離開后，須賀道宏打開手機手電筒。

只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就跟都市傳說里的老鼠人一樣，頭發稀疏，滿臉皺紋，全身上下都臟兮兮的，手里正拿著一把水果刀。

“把你的手機給我，”老鼠人惡狠狠的說道：“快點！”

“你想要？”須賀道宏挑眉，點開催眠app，：“那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么……呃？！”老鼠人的瞳孔倒映出粉紅色的愛心。

催眠成功后，須賀道宏從他的口中探聽到不少消息，和烏鴉提供的情報有所出入。

除了圈養弱勢群體榨錢，犬神還兼職其它業務。比如說勸誘豬仔去賣血、銷贓、買賣身份，運氣好要是匹配上買家，還能賣器官，成功幫助這群窮鬼實現了再就業。

當然，既然是被圈養的‘豬仔’，那就逃不過被宰殺的命運。他們根本留不住賺來的錢，因為犬神還在公寓樓內售賣葉子煙，絕大多數人都成了癮君子。

這些人都是自愿住在這里的，外面根本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就連躺在公園里睡一覺都會被警察趕走。

“雖說住在這里要遵守各種規矩，但我感覺比在外面自在多了……”

老鼠人說個沒完。他覺得自己住在這里相當自由，除了對面那棟公寓樓絕對不能進去之外，他們想去哪就去哪，溫暖之家的‘工作人員’根本不會去管。

“你說的是那一棟么？”須賀道宏指向鈴木綾子被帶進去那棟樓。

“沒錯，”老鼠人盤膝坐在了床上，語氣肅然道：“我們這邊是A棟居住區，對面是C棟。那里是絕對的禁忌之地，里面經常傳出一陣陣奇怪的叫喊聲，到了晚上，還會有紫色的光從窗戶里亮起……”

“有個醉漢好奇心很重，半夜跑過去偷看，被犬神大人發現了，當天就被打斷了兩條腿，后來就再也沒人見過那家伙了……”

“而且，經常有一群穿著打扮很奇怪、但看起來非常有氣勢的人進出那棟樓。聽說溫暖之家和稻川會有所牽扯，所以我懷疑那棟樓是黑道總部。每到晚上，高級干事們就會來總部聚會議事……”

……

聽起來很不妙啊。

須賀道宏權衡利弊，決定變更計劃。

先去找麻生水蓮，確認她安全，再偷別人手機打匿名報警電話救鈴木綾子。后者是刑警，黑道多多少少會顧及警察的身份；但麻生水蓮只是個普通人，目前生死未卜。

須賀道宏告別老鼠人，在A棟公寓樓一間間的尋找。

不料每個房間里的老鼠人都要搶他手機，人均素質低下。

他干脆見人就催眠，新功能棚頭傀儡比想象中的更好用，只需要下達服從的命令，問起話來就方便多了。

須賀道宏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幾乎搜查了A棟所有單間，結果一無所獲。

隨著時間流逝，他難免焦慮起來。

B棟是公共區域，被改建成了食堂和招待辦公地點，一般不住人。也就是說，他轉了半天，還是得去C棟找人。

今晚真是點背。

趁著四下無人，須賀道宏順著公寓樓的墻根，一路繞到了C棟樓下，打算翻窗進去。

但沒成想，C棟一樓的窗戶全都被水泥封死了。

須賀道宏只好順著水管爬上了二樓。

他扒開窗戶一看，里頭是男廁所，有個身穿黑色夾克衫、染著金色卷發的年輕人正在尿尿。

兩人面面相覷，須賀道宏搶先開口道：“兄弟，我迷路了，來幫把手。”

“噢好……”金發男抖了抖，又甩了甩，剛拉上拉鏈，猛地反應過來：“不對！你——”

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須賀道宏迅速翻進廁所，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右手掏出手機，剛點開就彈出僅剩20%電量的系統通知。

他暗罵一聲傻逼水果機，點關閉之后，打開了催眠app。

不料這家伙反應很快，猛地一縮腦袋。須賀道宏感覺手心一滑，被他掙脫開來。

他低頭一看，感覺手上黏黏的，好像還有奇怪的粉末。要不是這玩意起了潤滑油的作用，金發男就算把脖子扭斷了也不可能掙脫。

金發男落荒而逃，沖出廁所。須賀道宏顧不上細究，連忙追了上去。

剛要逮住這小子，卻見他突然撞開走廊的一扇門，紫色的亮光差點閃瞎須賀道宏的眼睛。

須賀道宏腳步一頓，站在門口，用手擋住紫光，瞇著眼睛環視。

只見偌大的廳堂里整齊的列坐著四五十個人，全都跪坐在榻榻米上，統一身穿黑色夾克，面前擺著一方小木桌。天花板上掛著一排射燈，不止有紫光，還有紅光和黃光。

“老大，這家伙突然襲擊我！”金發男大叫道：“一定是探子！”

犬神叼著雪茄，正在訓話。最近一批的新人質量很差，他心里正窩火著呢。

聞言，他回過頭，正好和須賀道宏四目相對。

犬神先是一愣，隨后破口大罵：“混賬東西！打電話為什么不接？！不是跟你說了早上九點鐘報道么！怎么現在才來？！”

金發男一愣：“欸？這家伙也是同僚么？”

犬神用手指敲自己的勞力士手表，怒叱須賀道宏：“你自己看看這都幾點了？！白癡東西！難道你要這么多人等你一個人嗎？”

說著，他一把拽住須賀道宏的領口，將其拽了進來：“還有，你怎么沒穿制服？！別以為你是烏鴉介紹進來的就能搞特例！就算是烏鴉本人來了，也得照我的規矩穿制服！”

犬神劈頭蓋臉的一頓吼，須賀道宏這才想起他昨晚去櫻之魅所應聘了牛郎來著。

他在個人信息表上留了個假電話號碼，本以為對方聯系不上人就能回過味來。沒想到犬神還記著這茬，而且看他這架勢，估計以為須賀道宏是來上班的。

不過牛郎不是該去櫻之魅所上班嗎？

來不及多想，須賀道宏順勢承認道：“昨晚我迷路了，沒找到雪姬姐，所以沒領到制服。”

眼下形勢比人強，四五十個黑道成員都在盯著他，不如學哈士奇裝一波混入狼群。

犬神一怔，他想起雪姬夫人昨晚出了意外，從樓梯上滑下來摔死了。等他這兩天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了，還得去參加葬禮呢。

“制服的事情就算了，為什么遲到？！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我上午還要上課，下午要補習，手機被媽媽沒收了。”須賀道宏鬼話張口就來。

“什么？你竟然沒輟學？！”犬神語氣稍緩：“你偏差值多少？”

“目前73.88，”須賀道宏說道：“不信的話可以查我學號。”

“這么高？那豈不是有機會上東大！烏鴉真是找到了一個好苗子啊，”犬神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有沒有興趣當律師或檢察官？如果你學法律專業的話，我可以出資援助你讀大學……”

他話說到一半，感覺自己扯遠了，連忙止住話題，說回了正事：“既然你來了，那就準備開始營業吧！試營業并不難，我會讓老手帶你。”

什么？營業？

須賀道宏回過頭，他這才發現，盤坐在榻榻米上的黑道成員全都“濃妝艷抹”，黑夾克下的內搭也是千奇百怪。

——這群家伙，全都是牛郎么？！

——媽的，這鬼地方居然是牛郎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