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

服部惠子腦海里只有這么一個念頭。

回顧過往的十七年人生，她從未如此丟臉過。

血液逆流般直沖腦門，服部惠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凡她手里有一把刀，此刻就已經(jīng)連捅島佑花夫十八下了。

繼續(xù)傻站著只會更加丟人現(xiàn)眼，服部惠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內(nèi)心自我安慰道：“還好，沒有其它同校生看到，只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就還有挽回的機會……”

——啪唧。

玻璃窗外的陽光被擋住了。

四人一回頭，只見栗康把臉貼在了玻璃上，整張臉被擠壓成了豬頭。秀竹則站在一旁，瞇著眼睛張望。

可能是太陽反光的緣故，玻璃幕墻成了單面鏡，里面能看得見外面，但外面看不見里面。

“你看到啥了？”秀竹問道：“道宏和五十嵐同學(xué)在里面嗎？”

“看不清楚啊，秀竹你視力好，來幫忙看看吧。”栗康保持著趴在玻璃幕墻的姿勢，如是說道。

他撒謊了。

玻璃幕墻后的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正好和須賀道宏等人面面相覷。

但俗話說得好，真兄弟就得有難同當(dāng)，不能只有他一個人社死。

即便保持著這種尷尬的姿勢，栗康也要拉秀竹下水。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秀竹指著他的眼鏡，說道：“五百多度的鏡片，你說我視力好？”

“對啊，貼在玻璃上就相當(dāng)于戴了眼鏡，我視力正常，所以什么都看不清楚。換做是你來看的話，說不定就能看清了。”栗康站直了身子。

“這樣嗎？我看看……”

在服部惠子錯愕的目光下，秀竹也把臉貼在了玻璃上，面部被壓成了小豬頭。

“……”

須賀道宏向他招了招手，指了下店門方向，示意他們進來聊。

“不好，暴露了！快躲起來！”

秀竹就地趴下，栗康緊隨其后。兩人匍匐在水泥地上，覺得玻璃幕墻下的一節(jié)基地能擋住他們的身子。

只要趴下來，里面的人就看不到了。

“我猜的沒錯！道宏在和五十嵐同學(xué)約會！他們果然在交往！”秀竹雙手墊在下巴上，極為振奮的說道。

“不愧是名偵探！”栗康雙手抱頭，怕自己的腦門反光：“不過他們?yōu)槭裁磿头繉W(xué)姐在一起？而且還是兩男兩女，該不會是要開Y趴吧？”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啊？！這明顯是四人約會啊！你該不會不知道四人約會是什么意思吧？”

秀竹見栗康一臉茫然，就蛄涌著湊到他耳邊，解釋了一通。

須賀道宏低頭，看著他倆趴在地上交頭接耳，心說著兩個家伙在搞什么飛機？這是什么行為藝術(shù)嗎？

另一邊，服部惠子終于受不了了。

她猛地一拍桌面，寒聲說道：“你故意的吧？這些人都是你叫來看我笑話的吧？”

島佑花夫打圓場道：“嘛，惠子你先別激動……”

“還有你！昨天晚上是誰發(fā)消息說要看腿？遇到漂亮女生就跟開屏的孔雀一樣，去死吧差勁男！”

服部惠子越說越氣，端起桌上的咖啡反手一潑，將島佑花夫澆了個淋頭滿面。

后者驚叫一聲：“我這身可是nautica限定襯衫，不能水洗的啊！”

服部惠子置若罔聞，她盯著須賀道宏，惡狠狠的說道：“你這種人，不配被愛！”

咖啡店內(nèi)一片寂靜。

周圍的嘈雜聲消失了。學(xué)生黨不再聊天，情侶轉(zhuǎn)過了頭，就連坐在角落里趕企劃的中年大叔也默默關(guān)上了筆記本電腦。

吃瓜是人類的天性。

“說完了么？”夏葵語氣清冷。

服部惠子一愣，對方一開口，自己的氣勢就莫名弱了三分。那雙如同琉璃般的瞳孔倒映出她的不安，她囁嚅道：“跟、跟他這種人沒什么好說的。”

“你很了解他么？”夏葵問道。

“誰會去了解這種人……”

“那你是基于什么得出他不配被愛的結(jié)論？”夏葵用食指和拇指捏起咖啡棒，指著服部惠子的鼻子，說道：“說到底，夠不夠格不是他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

“即便全世界都否認這一點，但只要我說他配，他就配。”

夏葵的最后一句話，成為了壓垮服部惠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些惡毒的詞匯被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嚨里，她感覺自己只要多嘴一句，就會被這對完美的情侶聯(lián)合雙打。

“談戀愛有什么了不起！追我的男人一大把，我可沒有你們這么惡臭！”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背影格外倉惶。

見狀，島佑花夫也起身告辭，打算去干洗店搶救一下。他臨走前還想要個聯(lián)系方式，被夏葵斷然拒絕，生動的詮釋了什么叫三心二意一場空。

須賀道宏人生中的第一次聯(lián)誼就這么戲劇性的落幕了。

“你很了解我嗎？”他有些好奇。

講道理，須賀道宏其實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凡事會做好最壞的打算。

在他決定開始尋求愛情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孤獨終老的心理準備。所以當(dāng)服部惠子說‘你不配被愛’的時候，他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馬馬虎虎吧，還算了解。”夏葵佯裝淡定，抿了一口咖啡。

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是她贏了！動物世界誠不欺我，為了爭奪交配權(quán)，同性之間的廝殺竟然如此激烈！

還好她閱讀量足夠豐富，漫畫和輕小說里的經(jīng)典對白信手拈來。雖說都是些男性角色的臺詞，但她感覺自己說出來毫無違和感。

“哦？比如呢？”須賀道宏說完，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玻璃幕墻下的伏地魔。

“比如說你三歲被遺棄，由瀧川市的天使之家福利機構(gòu)收留。后來該福利爆出丑聞，倒閉解散，你接連輾轉(zhuǎn)雨龍郡、千歲市和札幌市，最后由織田夫婦收養(yǎng)。目前身高一米八四，體重不詳，最喜歡吃的食物是烤肉，興趣愛好是閱讀文學(xué)名著……”

“打住。”須賀道宏說道：“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別小看我啊，”夏葵笑著說道：“既然是模擬戀愛，那至少要足夠了解對方吧？”

須賀道宏悚然一驚，他先是有種被窺探隱私的不安感，隨后他意識到自己對夏葵的家境、喜好以及過往履歷都一無所知。唯一能確定的，也就只有夏葵是D杯。

但凡夏葵反問一句“那你了解我嗎”，他就得抓瞎。

須賀道宏連忙岔開話題，說道：“時候不早了，不是說好了要練習(xí)人體繪畫么？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聞言，夏葵取出手機，她叼著咖啡勺，雙手滑動屏幕：“馬上就可以開始，等我先預(yù)定房間……你帶健康保險證了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