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彭文元帶去了賬房。

屋內陳設簡約大氣，賬本整整齊齊碼放好。還有一排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

看來彭文元在這個青樓，不是個簡單的存在。

“文叔，我要做什么？”戚白主動問。

“你去抄書，抄好了送到娘子們手里。”彭文元說完指著一個小架子。

“是。”

戚白走到架子前，拿起一本書，捧到了彭文元面前，經他過目后才拿去案桌前準備抄錄。

打開看了第一行字，她就瞪大了眼睛，臉色一紅一白。

這是什么書？

艷情書！

“為何要抄這些……”

戚白略苦了一下臉，問了一下。

“這些是我自己寫的，獨此一家，若是去外面印。被店家傳出去怎么辦？你以為我們春風樓在這京都久盛不衰靠的是什么？自然是這些獨門之物。”

說這些的時候，彭文元非常得意。

戚白只能苦笑著，然后磨墨抄錄起來。

若自己什么都不懂，只是識字。

自是沒什么。

但上一世，自己如何寵冠后宮多年，還做了貴妃。

靠的不就是狐媚手段？

這書，越抄越眼熟。

一本抄完，戚白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以前祁楨讓自己進宮之前，學這些閨中密術。這些內容自己看過！

實踐場景，還是祁楨找了人。

親自……

不敢想。

那時候，簡直如噩夢一般。

“文叔，不知現在是何年何月？”戚白問道。

“現在是嘉辰三年，算算日子，今日立春了。”彭文元在忙自己的事情，頭也沒抬回了一句。

戚白識趣，不再多問。

沒想到重活一世，竟重活到了五年前。

現如今，皇上剛剛登基，根基不穩。

祁楨在干什么呢？上輩子的自己在干什么？

想事情的時候，手里的筆已經不動了。

一直到臉頰火辣辣的疼痛感襲來，戚白才反應過來。

不知何時，彭文元已經站在自己面前。朝著自己抽了一巴掌。

“你要是不愿意在這里，就去廚房燒火去！”咬牙切齒，眼神兇惡。

戚白被打得懵了。

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為何眼前的男人，突然暴怒至此。

和之前溫和模樣，判若兩人。

一直到后來，戚白完全了解了彭文元。才明白這人為何脾氣性格如此古怪多變。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小的錯了！”

戚白立刻起身跪地，“方才走神了，立刻抄寫，不敢怠慢了。”

“知道就好，太陽下山之前給樓里的姑娘一人一份送過去。”彭文元瞪了一眼戚白，繼續回到自己的案桌前算賬。

接下來，戚白在彭文元的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做事說話越發規矩。

大約過了十幾日，戚白已適應了每日跟在彭文元的身后，算賬，抄書。

也認識了春風樓里的各位姐姐們，因著戚白的字跡秀氣好看，而且戚白會將一些彭文元行文粗鄙的地方美化幾分，大家看書學習的時候心情都愉悅了幾分。

于是，大家也會和戚白聊一些八卦。

戚白也就知道了為何彭文元會如此人設割裂。

春風樓的掌事媽媽名叫云妍。原本也是官家女子，只是因著破家災禍，被賣到了春風樓做了妓女，后來經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取得上一任老板的賞識重用，后來這偌大的產業就到了云妍手里。

至于云妍是用什么手段，接下這龐大的產業。

就不得而知了。

但戚白知道，這個云妍不簡單。單單是上輩子，她就聽說春風樓的生意可不單單是在京都做大做強了。

甚至分店開遍全國各地，而且春風樓的姑娘品質非常高。多少達官顯貴，豪門世族都是一擲千金，買春風樓頭牌的一笑。

關鍵這種風流韻事并不少。

春風樓賺的盆滿缽滿。

云妍不簡單，彭文元也不簡單。

誰能想到彭文元居然是嘉辰元年的探花郎！

真是太炸裂了。

戚白聽到這個的時候整個人都石化在原地。

“嘉辰元年的探花郎不是暴斃而亡了嗎？”戚白疑惑問道，畢竟此事當時鬧得還有點大的。

嘉辰帝還惋惜損失了一個國家棟梁之才。

“那自然是我們媽媽手段了得。”一女下巴微翹，看得出是打心眼里為這件事情驕傲。

“媽媽花了重金，買斷了探花郎的一輩子。”另一女子拿著團扇，捂著紅唇，眉眼含情，笑著說。

探花郎肯？

那可是全國選拔上來的優秀人才，他若做官，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封侯拜相都是可能。

為何這么想不開？

給一個老鴇做情人，自甘墮落？

“據說，是欠了一個人情。”

一女子眼神深遠，幽邃。仿佛是回憶起了一些往事。

“什么人情？這么大？一輩子搭進去了。”

戚白還是無法理解。

“你個小丫頭懂什么？男人女人不就那點事情？”拿著團扇的姐姐，輕輕點了一下戚白的鼻尖，嗤笑著不再多話。

大家紛紛緘默，只有戚白的好奇心被勾搭了起來。

但大家不說，自己也無從得知。

可以推斷出的就是，彭文元估計在這種巨變之下，性子大變。

“不過，我來了這多天，怎么沒見到媽媽？”戚白好奇。

“媽媽去江南采買女孩了。算算日子，過幾日就要回來。”

對這個云妍，戚白竟多了一些好奇和興趣。

抄書完成的不錯以后，彭文元給了自己第二個任務。

畫畫。

一本畫冊放在自己面前時，戚白壓根不想翻開。

只能小心問道：“文叔，可以只抄書嗎？”

“是我對你太好了？才來幾日，就和我討價還價了？”彭文元饒有興致，盯著戚白好像盯著一只羔羊。

這個眼神，戚白渾身哆嗦了一下。

像一只惡狼，想要將眼前的小女孩撕碎。

戚白如今不過十二三歲，但許是原來的家庭太過貧苦，瘦弱不堪，如同一根豆芽菜。

她不擔心彭文元對自己有邪念，畢竟和春風樓里身姿豐腴優美的姐姐們相比。

自己這樣子實在“不堪入目！”

擔心的是他想在瘦弱的自己身上找回一些自尊自信。

畢竟，他自恃讀書人的身份，不會隨便對下面的人動粗。也無法在姑娘們身上找優越感，更無法在云妍的面前彰顯什么。

只能，圈養一個弱小的，無法反抗的人。

發泄自己多年來的“委屈、后悔、痛苦……”

戚白突然意識到，自己要是再待下去，等到彭文元逐漸顯露出真面目，就離被折磨死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