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聽到燕酒的這些話，趙麥疑惑地看向對方：“為什么要向我說這些？”

“因為，這是我所害怕你知道的事情。”燕酒低著頭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為了不被欺負，只能拼命地變強，而我變得越強，對外界的壓迫反抗就越加地激烈，這種局面在初中的時候到達了巔峰，最終以我反抗中殺死同學而作為結束。”

“我是一個貨真價實地利用法律的漏洞所殺人的殺人犯，也是雙手沾滿血腥和罪惡的可悲女人。我從來不以為有任何人可以接納我成為我的朋友，我以為我這一輩都將會在別人的畏懼中孤獨地度過。”

“直到我遇到了你，你是我這輩子所最珍視的朋友，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身為人類由衷的快樂，我為此感到歡欣鼓舞，但是更多的是患得患失。”

“因為在你面前我所偽裝的自己是為了討好你而存在的，我害怕你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的罪孽，因此而瞧不起我，因此而疏遠我，因此而分道揚鑣。”

“這是我一直所最畏懼的事情，為了隱瞞這個秘密我甚至愿意再去殺人。”

燕酒站在那里望著趙麥平靜說道：“但是有人告訴我，如果想要真正的朋友的話，那么至少要坦白自己最不堪最畏懼對方知道的秘密，畢竟我們所身處的此時此地，是所有罪惡都未發生的時代。”

“或許我們全員都是十惡不赦的罪人，那些可怕的心魔也因此從我們的心底誕生，但是至少我們都心向光明，只有正視自己最不堪回首的過去，才有機會在這場你死我活的戰爭中，獲取一線的生機。”

“小酒。”趙麥靜靜聽完燕酒所說的話，這尚且是她倆在穿越之后的第一次相見，甚至沒有任何前因后果的鋪墊。

但是燕酒還是第一時間找到了趙麥，向她述說了自己之前所不敢于告知的真相。

“我，我很感謝。”她輕聲說道：“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其實，其實這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燕酒這下才是吃了一驚。

她這是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抱著被對方徹底討厭的心情將這一切和盤托出，結果趙麥的回答竟然是——她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燕酒忍不住問道。

“雖然說你特意升了比較遠的高中，但是其實我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你的名字在我們那幾屆的學生中傳的也比較廣。”趙麥輕聲說道：“而且，在認識你之后，我特意找了你以前高中的同學詢問過你的過去。”

“我所知道的，確實是添油加醋之后的產物。”

“你父親家暴殺死了你的母親，而你拒不簽署諒解書導致父親被執行死刑，被親戚收養之后卻因為你的頑劣和暴力，最終親戚將你棄養，你成了真正的孤兒，單純依賴著父母的遺產而生活。”

“在初中的時候，因為被視作怪胎和暴力狂，因為不會讀空氣和周圍格格不入，而成為了被霸凌的對象。”

趙麥看著燕酒：“這就是我所知道的關于你的過去。”

“所以。”燕酒靜靜咬住嘴唇：“你不討厭，畏懼這樣的我嗎？”

“并沒有啊。”趙麥笑著搖了搖頭：“相反，我非常喜歡小酒你啊，我有多喜歡你你不會不清楚吧？”

“只是你并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那樣喜歡你吧。”

“嗯。”燕酒點了點頭：“我至今仍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愿意主動接近我，幫助我，甚至在我主動拒絕的情況下依然愿意用你的溫柔和善良來將我包裹……”

“簡單來說。”趙麥看著燕酒：“你所殺死的那個學生，其實。”

她頓了頓，然后一口氣說了出來：“其實是我的弟弟。”

燕酒望著趙麥，不由后退一步，連在旁聽的楚河都嚇了一跳。

真的可以這么狗血嗎？

“什么？”燕酒不可思議的說道。

“并不是親弟，只是表弟。”趙麥解釋說道：“我們是逢年過節才會見面的關系，雖然彼此還說得過去，但并不是多么姐弟情深的存在。”

“當然，有點說遠了。”趙麥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最初接近你的時候，我當然是懷著有些陰暗的目的，因為我想知道，這個殺死我表弟的殺人兇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我也想知道，你這個給我人生帶來巨大改變而不自知的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什么意思？”燕酒這才知道，相對于自己，反而是自己對于趙麥更加的不夠了解。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隱瞞自己的過去，但是現在燕酒才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一無所知的人。

“不知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趙麥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這樣的性格，從小到大都在學生中吃得很開的，我家里條件又不錯，很有錢，所以從小到大，我都是班里女生圈子里最耀眼的那個存在，我可以隨自己的好惡來分配每個女生和我之間的關系，所以班里的每個人都要試著討好和巴結我。”

趙麥看著燕酒繼續說道：“換句話說，我事實上是一個霸凌者。”

“怎么可能？”燕酒感覺自己對于趙麥傳統的印象徹底顛覆了。

因為趙麥是真的是一個非常外向非常樂觀又非常會處理人際關系的人，就像自己這樣孤僻的存在，她都能夠努力和自己搞好關系，她這樣的好人，怎么可能會是一個可惡的霸凌者呢？

“因為我討厭那些目中無人的孩子，因為我討厭那些傻里傻氣的孩子，因為我討厭那些不把我當回事的孩子，因為我討厭那些臭屁矯情的孩子。”

趙麥輕聲說道。

“而同時。”

“我可以很輕易地懲罰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