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執(zhí)行力這么強的嗎?
陳呈看著電腦屏幕,還沒回過神來,范佳怡緊接著又發(fā)來一張照片,拍的是第五人民醫(yī)院的門頭。
坐在房間里吹著25度的涼爽空調(diào),陳呈心里倒也沒多大的愧疚感,畢竟今天要不是死黨羅宇鑫在的話,他大概率就會因為范佳怡挨一頓打了。
以中年人的手段,盡管陳呈事后能讓那幾個刺頭學生甚至連學也上不成,可在那之前,這一頓打還是跑不掉的,畢竟對方有好幾個人,他雙拳難敵四手。
于是,陳呈毫無心理負擔的回復道:【我騙你的,他們只是來找我了,但不敢動我,我在家呢,你回去吧】
范佳怡:【別逞強了,我都到醫(yī)院門口了,你難道不讓我見你一面?】
陳呈:【……】
范佳怡:【你是怕丟人么?沒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呈好笑又無奈,只得走出房間,找到老媽申請臨時用一下手機,拍一張在家里的照片。
升到高三后,陳呈的手機就被老媽給沒收了,只有星期天和節(jié)假日才會還給他用,以免他偷偷帶去學校。
對此,正在看電視的高玉珍則是好奇道:“大晚上的,你拍照片干啥子?”
“咳,突然覺得這一分鐘的我很帥,想拍照記錄下來。”
陳呈嘿嘿笑著,厚顏無恥地說。
高玉珍翻了個白眼,隨后也是好笑又無奈地搖搖頭,起身走到臥室里找出了陳呈的手機。
這個時候,陳呈使用的手機是摩托羅拉W510,是陳元海換下來給他用的,這是一款雙屏的翻蓋手機,外蓋上有一塊能看時間和電量的小屏幕,在這個年代還是比較洋氣的。
陳呈拿著手機,走到客廳墻上掛著的電子表旁邊,對著攝像頭笑瞇瞇地比了個耶,把自己和顯示日期時間的電子表都拍了進去,然后登錄手機QQ,把這張照片發(fā)給了范佳怡。
退出手機QQ后,陳呈才把手機還給了老媽,隨即迅速回到臥室,并重新在電腦上登錄QQ。
他才剛登上,電腦音響就響起了“滴滴”一聲,正是范佳怡的QQ消息。
范佳怡:【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范佳怡:【我媽剛才不準我出來,我還和她吵了一架,我是強跑出來的】
陳呈:【怎么,我沒被打讓你失望了?】
范佳怡:【我在醫(yī)院門口等你,你要是不來,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家了】
陳呈:【你愛回不回,關(guān)我什么事】
范佳怡:【嗯】
至此,陳呈便沒有再回復消息了,他斂回心神,重新開始做作業(yè)。
……
第五人民醫(yī)院門口。
茫茫夜色下,一身校服的范佳怡坐在醫(yī)院門口的花壇邊,關(guān)掉手機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的,還有些微腫。
她抬起手背抹了把臉上的淚痕,白皙透亮的冷白皮瞬間被摩擦出一道粉紅的痕跡,不過眨眼間就逐漸消散,仿佛是一道紅色的筆跡被無形的橡皮泥緩緩擦去。
“玩得再瘋再野,你瞪一眼我就收斂”
“馬路再寬再遠,只要你牽就很安全”
“我會又乖又黏,溫柔體貼,絕不敷衍”
“我只對你,有感覺……”
突然間,范佳怡的手機鈴聲響起,她低頭看去,來電顯示是:“老媽”。
愣神片刻后,范佳怡緩緩按下了接通鍵。
“你跑哪里去了?問你你也不說,大晚上的,你發(fā)瘋了邁?你的作業(yè)做完了?”
聽著電話里母親噙著怒意的聲音,范佳怡面無表情,既不說話,也不掛斷。
“范佳怡,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再不回來我就報警了!”
范佳怡拿著手機開著免提,仍然不說話,只是默默心想,失蹤不到二十四小時,警察是不予立案的。
“說話啊你!你要把我氣死是不是?我問你在哪里!”
聽到這里,范佳怡似乎沒了耐心,她關(guān)掉免提,然后把手機放在一邊的花壇上,任由通話繼續(xù)。
不爭氣的兩行清淚忽然又從眼眶里流出,她抬手胡亂抹去,繼而仰起頭看向柔和的夜空,雙手插在校服上衣的兜里,表情顯得既倔強而又委屈。
往醫(yī)院門口的花壇上這么一坐,范佳怡就直接坐了兩個小時,期間一動不動。
放在旁邊一直亮著屏的手機,也終于耗盡了所有電量,進入關(guān)機狀態(tài)。
兩個小時是一百二十分鐘,是七千二百秒。
在這漫長的七千二百秒里,范佳怡從未動過離開的念頭,哪怕是一瞬間。
陳呈今晚如果不來,她就要在這里坐到天亮,無論刮風下雨,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動搖她的決心。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什么意義,但她就是想這樣做。
……
“嬢嬢,石榴咋個賣的嘛?”
“六塊錢一斤,弟娃。”
“便宜點兒,三塊錢我稱幾斤。”
“你開玩笑哦,弟娃,這石榴都是我自家種的,甜得很,最少五塊一斤。”
“哎呀,莫說了,四塊錢我就稱個三斤,不行就算了。”
“唉,稱嘛稱嘛,看你長得這么帥,想吃就稱給你了,換做別個,低于五塊我肯定不得賣!”
“……”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一直都在愣神發(fā)呆的范佳怡,突然在醫(yī)院的圍墻外面聽見了這樣兩道交流聲。
圍墻外面應該是有個女人正在賣石榴,之前陸陸續(xù)續(xù)也有幾個人來問過價,發(fā)出過幾次類似的交流聲。
而這一次不同的是,外面正在買石榴的那道聲音,是一道讓范佳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范佳怡驟然間回過神來,鼻子不由一酸,眼里接著控制不住的浸出淚水,眼前的世界迅速又變得模糊起來。
她慌忙抬手擦淚,而這一次,她擦得格外用力認真,還抬起胳膊用校服的袖子去擦,顯然是想盡力掩飾。
過不多時,那道一直在范佳怡腦海里揮之不去的身影,便提著一袋石榴,從醫(yī)院門口優(yōu)哉游哉地走了進來。
正是陳呈。
兩人隔空默默對視片刻,范佳怡突然撇過頭去,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陳呈默默走過去,同樣坐在花壇上,然后從袋子里拿起一個石榴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遞向身旁的范佳怡。
范佳怡不要,晃肩拒絕。
陳呈笑了笑,隨即摳下來一把果實扔進嘴里,嘗了嘗后,點頭道:“還可以,挺甜的。”
聽見陳呈在旁邊吸溜的動靜,范佳怡目光微動,忍不住舔了下唇瓣,突然感覺有些口齒生津。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轉(zhuǎn)過來身子,瞪起雙眼向陳呈伸開了五指纖長的白皙小手。
“你這啥子表情,給我要東西吃還瞪我?”
陳呈翹起二郎腿,賤兮兮的又不給了,把石榴藏在自己那一邊。
許是今晚心情起伏較大的原因,范佳怡也沒了高中生的矜持靦腆,直接撲過去把石榴搶了過來。
打鬧爭搶的過程中,兩人自然是有很緊實的身體接觸,但范佳怡一點兒也不在意。
搶過石榴后,范佳怡一顆一顆的摳著吃,突然悶悶地說:“你不是說,我回不回去都不關(guān)你事邁?”
陳呈斜睨著她,好笑道:“確實不關(guān)我事啊,我只是過來散步,恰好看見你了。”
“鬼扯。”
范佳怡撇撇嘴,不過原本難受委屈的心情卻是突然好了許多,胸悶氣短的感覺也蕩然無存。
默默看著她吃了一會兒,陳呈這才無奈道:“該回去了嘛,現(xiàn)在都十一點半了。”
范佳怡沒回答他,而是低著頭,一邊吃石榴一邊問:“潘洪光今天找你說啥子了?”
提到這個陳呈就有些來氣,沒好氣地說:“還能說啥子,那傻逼警告我離簡歆遠點兒。”
“那你答應他沒有?”
范佳怡立馬抬頭看向陳呈,好奇問。
陳呈瞇眼道:“沒有,反而是我讓他以后離簡歆遠點兒了,他答應了。”
“吹牛!潘洪光會怕你?”
范佳怡愣了愣,隨后滿臉的不相信,陳呈雖然也算是個刺頭學生,但在學校里的“黑惡勢力”是比不過潘洪光的。
陳呈則是悠悠地說:“他是不怕我,但他怕羅宇鑫啊,羅宇鑫的親哥是他校外大哥的大哥。”
“……”
聽到這話,范佳怡這才恍然大悟,陳呈和羅宇鑫是堪稱穿一條褲子的死黨,這在高三2班是眾所皆知的。
而她也沒想到,平常看上去只是喜歡單打獨斗的莽夫羅宇鑫,竟然還有這樣的“黑惡”背景。
安靜了片刻,范佳怡突然站起身來,走到陳呈面前站定,咬著牙說:“你就非要追簡歆?”
“不是,我真沒在追她啊,我說了,那天是幫羅宇鑫和祝慧文約的局!”
陳呈一臉郁悶,隨后看向氣鼓鼓的范佳怡,又好笑道:“再者說,我追誰不追誰,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是我哪個嘛?”
“你想我是哪個,我就當你哪個!”
范佳怡咬著唇,突然狠心豁出去了,俏麗白皙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緋紅起來。
見況,陳呈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
在種種蝴蝶效應的影響下,這潑辣小蘿莉的表白最終還是提前了。
陳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猶豫片刻后,最終試探性地問:“那你叫我聲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