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簽了？你要進去扶貧啊？煉星湖距離縣城不近，還有幾個村子沒拆。其他區域你還可以慢慢啃，但煉星湖周圍的村子你根本啃不動。”

常遠行手拿協議，感謝跟做夢一樣，太草率了！

許閑認真道：“是有點草率，跟著感覺走。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上去。”

常遠行滿臉不可思議，這位小許總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在鳥不拉屎，啥都沒有的地方拿了3600畝地。

兩人準時來到趙東生的辦公室。

趙東生正夾著煙撓頭，似乎遇到了什么難處，看到許閑兩人進來，并沒有特別的情緒波動，沉聲吐出兩個字：“請坐！”

辦公室的陳設十分簡單。

書架、辦公桌、沙發、茶幾，墻上掛著一張大合照，照片里清一色身穿綠色軍服的軍人。

“貸款是哪個銀行放的？”

趙東生起身走到單人沙發旁，坐在兩人對面，親自動手滿上三杯茶。

常遠行認真的回道：“洛水信用社，批1000萬，已經拿到500萬。”

趙東生面色一愣：“1000萬？難怪白技術向你們發難！一廠那么好的資質，貸款額度只給了500萬。1000萬量級的貸款，只有春光動力有機會拿到。你們可以啊......這位是紅星的小許總?”

許閑點頭道：“趙科長好！我就是許閑。您喊我小許就可以了。”

趙東生雙眼一瞇，輕笑道：“你多大啊！”

許閑如實回道：“18歲！”

趙東生嘴角微抽，搖頭嘆氣道：“18歲？呵呵！跟我大孫子的年齡差不多，高三還沒畢業。你是怎么說動老常的？不可思議。將來要是有問題，你們要經得起查。”

這下輪到許閑愣住了，原來上面的領導一直以為紅星真是個皮包公司，那只有一個解釋了，他們根本沒想要那1700萬的分期，只是想盡快甩掉二廠。

常遠行解釋道：“絕對經得起查，的確有技術，否則不就違規了嗎？只是現在很多東西都在技術驗證階段，因為保密需要，不能對外宣傳。趙科長！您有時間去趟二廠，什么都明白了。”

趙東生搖頭道：“我關心的不是紅星有沒有技術，二廠股改已經成功了，是既定事實，我不會翻舊賬，但保不齊其他人會翻，你們想好怎么應對就行。好了...咱們現在說這筆貸款。你們老實交待，到底有沒有違規操作，有沒有返傭啊？或者其他利益輸送？如果有的話，我保不了你們。”

許閑回道：“絕對沒有違規操作！要是趙科長不放心，二廠可以接受調查！到賬500萬，發98萬工資，其他都趴在賬戶上沒動，您一個電話就查清楚了。”

常遠行認真道：“我們全力配合調查。”

趙東生噴出一個煙圈，咧嘴道：“得得...別給我來這出，你們要給，會從賬戶上直接劃？我也懶得調查你們，反正國資撤出來了，剩下的分期你們要是敢違約，工廠立即破產清盤，該干嘛干嘛去！你們好歹為國企混改貢獻了經驗，是先行者，讓你們善始善終。”

許閑跟常遠行只能沉默。

趙東生并不準備深究二廠的問題，已經蓋棺定論的東西，不好再推翻，將來二廠還不上分期，直接破產清盤，這攤子爛事就這么過去了。

說白了，紅星只是個盛爛粥的鍋而已，誰會關心它有沒有技術？

常遠行心懷忐忑的問道：“趙科長！用貸款發工資沒什么問題吧？”

“拿到貸款，先給工人們發工資是好的，有利于安定團結，剩下的錢抓緊時間恢復生產，別讓其他人說三道四。”

趙東生巴不得二廠用貸款給工人發工資，他們更激進一點，還可以用這筆貸款搞職工安置。

銀行處理壞賬總比處理那么多職工安置要容易的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所以，趙東生內心是支持二廠把貸款發給員工的，甚至用來還分期都行，二廠搞什么技術？開玩笑。

當然，他也不認為二廠有搞技術的實力，單單一個常遠行強，翻不了天。

“趙科長！我們一定抓緊時間恢復生產。”

常遠行聽出趙東生的話音了，心里稍稍一松。

“我擔心你們的錢還不上，這樣....你們支持一下洛南新區的發展，去那兒拿塊地。交100萬保證金，承諾半年內開工，可以免土地費，將來你們廠子破產清盤的時候，我們可以回收這些土地，覆蓋住1700萬的款子。”

趙東生的算盤打的啪啪響，以二廠的實力肯定不能如期開工，政府白得一百萬保證金，土地還得回來覆蓋1700萬貸款，簡直完美。

常遠行回道：“二廠未必會破產清盤...那地方，哎！很難發展起來啊！”

趙東生急了：“讓你拿就拿！廢話真多！現在去辦手續，再過一會，虞干事就下班了。”

“好！”

常遠行只好同意，提包就要走。

“你先去！小許留下！”

趙東生續上一根紅塔山，見常遠行離開：“小許啊！常遠行我是了解的，你究竟用什么方法搞定他的？我很好奇啊！難道你是他的私生子？那也不對啊，他不會把自己兒子往坑里帶啊！”

許閑滿臉愕然，他實在沒想到，看上去威嚴無比，一本正經的趙科長竟然如此八卦。

趙東生叼著煙，滿臉笑瞇瞇的，像極了春江樓三樓的八卦老頭。

許閑回道：“幾張圖紙。還有技術顧問方案。二廠的生產線與升級路線實在太垮了，我就出手指點了一下，然后就得到了常總的認可。我又給了一些關鍵技術路徑的發展方向，所以才有了技術入股的事，一開始我們只想拿35％，但工會那邊的認購不給力，青林重工只要35％，春光動力跟一廠都沒興趣，誰都不要，我們只好把剩下的全收了。趙科長！現在誰要是對二廠的股權有興趣，紅星可以無償劃撥，不如給春光動力吧！”

趙東生聽到這番話，眉頭皺了起來：“你真懂技術？還能指點常遠行？哪個學校畢業的？西北工業大學的天才少年班？”

許閑笑道：“不瞞趙科長，我在洛水縣老二中，高三還沒畢業。我二哥在西北工業大學，我大哥在漢東政法大學，都是大一，其實我不懂什么技術，全靠別人幫忙。”

“哦？兩個大學生？你是哪里人啊？”

“佛集人！”

“啊？”

趙東生起身來到那張合照前，“認識劉敬堂嗎？”

“村里老支書，我三爺。”

“好了！我就知道以你的年齡跟閱歷，不可能懂什么技術，我不管誰在幫你，這事就算過去了。但是吹牛的技術可以，有鼻子有眼的，還技術顧問，技術路徑...不愧是倆個大學生的弟弟，有些才氣。”

趙東生面色一肅，坐回辦公桌后。

許閑心想，這不對啊！

老支書劉敬堂打的是抗美援朝，這位趙科長打的是越戰吧！

許閑掃了一眼墻上的照片，確定趙東生打的就是越戰；“趙科長！那我先回了。”

“嗯！回吧！”

趙東生又開始夾著煙撓頭了。

許閑退走，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進去，辦公室里傳出趙東生的咆哮聲：“全線漲價20％？金川科技太過分了！惡果啊！我們的血汗錢就這樣被M帝掏走了，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