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閑的計劃是至少要等春光動力上市成功之后，再發力新產品，讓子彈飛一飛。

經濟體制劇烈轉變的時期，很多地方監管缺失，法律條文空白，一些地方的操作手法比較粗糙野蠻，太出位的話未必是好事。

金川科技攻勢兇猛，會在監管、行業立法、經營理念等方面全方位的影響京州乃至整個漢東的機械工業。

這條鯰魚夠厲害，大概率會促成行業大整合，促進監管立法完善，更加注重知識產權的保護。

許閑收起思緒，舉起小碗...

“哐當！”

三人碰到一起，同時抬頭一飲而盡。

常遠行喝完酒，面頰微紅，沉默良久：“縣里面混亂一片，大小廠一片哀嚎，京州那邊的一汽，二汽，重汽的壓力也很大。從配件到發動機，甚至整裝設備，人家做的就是好。硬實力超強，打得我們沒脾氣。”

許閑太清楚這一點了：“常總！金川科技在漢東的表現是一個風向標。未來要全面市場化了，所有的廠子都得自力更生，優勝劣汰。未來該上市的上市，該破產的破產，誰也擋不了。”

白金斗點頭道：“是這個意思啊！但是現在上市指標稀缺啊！”

許閑笑道：“當然稀缺，漢東有一個就不錯了。常總，上市什么的，目前跟我們沒什么關系，既然發動機專利族已經搞定，下一步聚焦精密機床，這也是最費錢的地方，如果只是學習研究，我建議買一些二手的也行。缺什么人才，去高校招聘就是了。”

常遠行搖頭道：“優秀人才都喜歡去大廠！”

許閑毫不猶豫的回道：“我們開兩倍、三倍工資，我們貸那么多款，往研發上傾斜嘛，先不要考慮什么生產。”

常遠行面色一愣：“不考慮生產？將來現金回流咋弄?廠子里這么多人需要養呢！貸款也需要還啊！”

白金斗幫話道：“許總！你這就有些極端了。我們得兩條腿走路啊！邊研究，邊生產，完全可以啊！”

“邊研究邊生產當然可以，但我們沒那么多精力啊！目前有四條線，就以重型大馬力發動機為例吧，專利驗證是一回事，實際生產是另一回事，需要更新多少設備？投入多少錢？整機裝配的零部件，是否可以量產，有些關鍵零部件還是進口的，這些都是問題。”

“這些問題我也考慮過，其中有不少十分麻煩，匆忙上馬的話，不僅要更新設備，還要招募一些適配的人才。”

常遠行是專業的，他十分清楚，許閑說的問題都很現實，樣品技術測試，跟商用是兩碼事。

白金斗不吭聲，掏出煙鍋抽了起來，他雖然不專業，但大抵明白許閑說的有道理。

許閑倒上一碗酒：“常總！專利抓在手里才是實實在在的，難道你對我給你當東西沒信心？從發動機、機床、關鍵沖壓設備、重機整裝產線，一應俱全...這意味著什么？”

常遠行回道；“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你是天才啊！”

白金斗笑道：“意味著這些東西全部實現，我們會成為行業老大，但現在要臥薪藏膽？”

許閑無奈搖頭：“抱著一堆專利，難道不能吃專利許可費么？常總！你可以想象一下，一旦你組建起來強大的研發團隊，就有機會承接國家重點研發項目，經費不唰唰的來了，為啥非要盯著工廠生產呢？你的理想不就是這嗎？”

“是啊！”

常遠行面色一呆，隨即恍悟了過來，“你那個技術顧問咨詢服務...對！就是它。”

許閑笑道：“技術專利輸出，咨詢服務，研發外包，攻關國家重點科研項目，所以我建議，貸款全部用來擴充技術研發中心，除了人才招聘之外，還要建立高標準的技術研發實驗室。”

白金斗聽明白了：“許總！聽你這話音，還要擴建廠區啊！”

許閑舉起酒碗，搖頭：“不是擴建廠區，而是要擴建技術研發中心，別人不是嘲諷我們喜歡鉆技術嗎？我們就鉆了。”

常遠行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心里仍有疑慮：“擴建的事要不三思吧。過一段時間再考慮。再說了，我們去什么地方建？縣區內沒什么好地方啊！”

白金斗笑著插了一句：“常總！地方慢慢找吧！來，再碰一杯。今天這燉涮鍋真過癮。”

三人舉碗，“哐當！”再次碰在一起。

許閑慢悠悠的道：“常總，研發中心購置的所有設備、材料、配件都要繞過金川科技，我這里有個號碼，你跟她聯系，應該能幫你解決大部分進口設備的問題。”

常院行正為這事犯愁呢：“什么人？能量這么大么？”

許閑也沒隱瞞的意思，在座的都是自己人，直接道：“是我師母！人在香江，這是長途電話，很貴。”

“你師母？”

“嗯！原本打算去國外看病，但在香江那邊就解決了。所以干脆在那邊做生意了，現在旗下有幾家公司，有專門搞進出口貿易的。而且他們在國外有渠道。你們可以多溝通一下。”

許閑簡單透露了前因后果。

常遠行笑道：“許總！你看得長遠，發展的事，就按你說的做。金川那邊，有丁長征在，我絕不會跟他們合作。”

“丁長征還真是個爛人。”

白金斗也忍不住吐槽一句。

“哎！吃吃...”

許閑撈一盤子肉，三兩口吃完，將上泛的酒氣壓了下去，內心無比滿足。

常遠行、白金斗也覺得差不多了。

三人風卷殘云般，將各種涮菜吃干抹凈，幾個員工將爐子收走，徐蘭芝來了：“許總！有人找。”

“哦？”

許閑面色一愣，“什么人？”

“張雄！張廠長。清銳制藥的廠長。”

“好！讓他進來吧！”

常遠行跟白金斗起身離開。

徐蘭芝將胖乎乎的張雄請了進來。

“哎呀！許總！救命啊！”

張雄雙腿一軟，許閑立即上前將他拉到沙發上：“張廠長！有話直說，之前說的2萬塊行不行？”

徐蘭芝立即退出辦公室，將門關上。

“不要錢！”

張雄滿臉悲憤，“他們都瘋了，今天早上差點被炸死。”

“這么嚴重？報警沒？”

“我不敢啊！幾百個員工，報了也沒用，銀行催債，員工催補償...供貨商催貨款...”

張雄一把鼻涕一把淚，看來真的快要被逼瘋了。

但許閑對此人一直懷有戒備之心，今天這一出有點惺惺作態的意思，從2萬到一分錢不要，看來從廠子里撈了不少，現在急于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