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翻身、呲牙、嘴里流著哈喇子，出重拳，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朝秦軍猛砸。

“嘭！”

碩大的熊掌擊中秦軍的軍大衣，雖然有驚無險，卻將他從藤蔓上拉了下來，槍同時掉落。

許閑不敢開槍，熊跟秦軍距離太近，只好抓住藤蔓蕩下來，一腳蹬在黑熊的腦袋上，又借力返回巨石。

秦軍趁機原地翻滾，抓住獵槍，攻擊黑熊下盤。

“嘭！”

沒打中。

秦軍面色猛沉，后翻爬起來，向前一躍，抓住一根藤蔓蕩起來：“走上面吧！”

“好！”

許閑應了一聲快速向上攀爬。

“目標這么大，竟然沒打中。”

“呵呵！幸虧沒打中，這種獵槍對黑熊的殺傷有限，不能一擊必殺，反而會徹底激怒它。”

許閑蹲在谷地陡坡上方，淡淡一笑，喝口水，從包里掏出一塊熏肉扔了下去。

“你還喂它啊！”

“它沒出全力，這片谷地好像是人家的地盤，算過路費吧！”

“真有你的！”

秦軍也能感覺到這頭熊出拳慢了一線，剛才若是變拳為撲，八成能把自己摁下來。

兩人沿著山脊爬上一座小山，一片蒼翠挺拔的松林映入視野，松林四周則是枯黃灰白的色調。

林地另一邊那條灰白色的線條就是青坪湖。

秦軍到底是規劃科的老大，眼光毒辣：“怎么樣？高速從松林上方穿過，基本避過了大部分的野山。上次跟省市的專家組坐直升機來過，向東一直飛到淮水，這條路線最佳。”

許閑點頭道：“這一路過去，把洛水、川南、肥州都串了起來。貨物運轉效率至少提升四倍。運輸成本下來，產品價格優勢就上來了。”

“你很專業嘛！”

“秦科長！清水河是不是有通航的可能？也就我們這邊窄一點，河道治理淤塞之后就能用。”

“接近100米了，不算窄，清水河本來就可以通航，只是沒有碼頭罷了。但近期沒這個計劃。”

“秦科長！我意思的是，如果清水河將來要通航的話，那么現在就得考慮兩岸的規劃，最重要的是橋梁設置標準，不然的話，未來一座座的拆，可就麻煩了。”

“哦？你講的不錯。還有什么想法？”

“河運成本低，將來通江達海之后，帶來的效率提升很可觀。除了除了帶來新的通航產業之外，還對洛水的重工業發展有巨大的好處。”

“許閑！你是不是在上面認識的有人?清水河治理，省里面最早提過。”

“哪有人啊！我只是喜歡琢磨這個，秦科長！佛集以后就靠你了，路修成之后，我們給你立碑。”

“別扯那些沒用的，我還年輕著呢！還給我立碑。”

秦軍笑罵一句，頓覺這小伙子果然頭腦靈活，滿腦子都是發展的辦法。

這種大幅超越年齡的成熟，甚至讓他感覺有些奇異。

秦軍腦海中突然一閃，蹦出來一張照片：“那個...參與二廠股改的許閑是你嗎？名字一樣，長相也差不多...”

許閑笑道：“秦科長！我就說自己長相普通吧！隔了這么久才認出來我，但二廠是二廠，佛集是佛集。”

“好家伙！”

秦軍環視四周，找了一片光禿禿的地方，點了根煙，“我當時看報紙的時候就納悶，紅星是從哪里蹦出來的？老常我認識，他絕不會讓一個空殼公司，以技術入股的名義，拿二廠60％股份，那廠子在他的心里很重。除非你們真有技術！”

“您也認識常總啊！”

“在京州路橋工程大會上認識的，二廠雖然不能生產重型機械，但有相關配件的生產能力，軍工品質，口碑還是不錯的。”

秦軍對常遠行及二廠的產品十分肯定。

許閑掏出一塊熏肉，用軍刀切成兩半，又拿出一瓶清河干燒，掏出兩個杯子：“秦科長！這么說二廠做的東西是可以的？”

秦軍面露愕然：“許閑！二廠都變洛水重機了，你會不知道他們什么樣？技術入股也不能這么草率吧？再說了，我研究過你們的股改公告，一千七百多萬的債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一個月工資才320塊錢。得掙到猴年馬月去！第一個付款節點是明年底，你有把握？”

“我主要是相信常總，對二廠衰敗的原因不太了解。”

“哦！他們的配件產線還是可以的，農機因為競爭激烈，再加上渠道沒搞好，導致業績崩盤，要我說，主要原因就是他們太重視技術了，而忽略市場化之后的成本要素，也算是劣幣驅良幣了吧！”

秦軍將煙頭掐滅，一手握著熏肉，一手端著酒杯大笑道，“許閑！我們也算生死之交了，我這人認的朋友不多，算你一個。”

“哈哈！受寵若驚，秦科長...”

“還秦科長？喊軍哥！”

秦軍打斷許閑，舉起清河干燒，環視群山，目光微沉，眼底翻涌著一股極其復雜的情緒。

許閑趕緊道：“軍哥！你這是....”

秦軍舉著酒杯，緩緩起身，面對西南方向：“跟你無關，我只是想起了一個人，你回避一下。”

許閑合上背包，跳下山梁，來到一塊巨石后，拿出都彭打火機，點燃一根紅塔山，凝眉遠望青坪湖。

秦軍立在寒風中，久久不語，突然右手翻轉，將杯中酒灑向西南方，繼而雙腿一彎，跪倒在地。

許閑站在巨石后，瞥見這一幕，心頭微動，卻不好上前。

約略一根煙的功夫，秦軍起身，面色恢復正常。

許閑假裝什么都沒看到：“軍哥，來吃點，實在太餓了。一會要不要鉆林子去青坪湖看看。”

“可以啊！我們從錢疙瘩返回佛集，青坪湖是個好地方啊！魚蝦肉質肥美，供不應求啊！要我說他們那的路也得修。”

秦軍拿起熏肉，猛咬一口，額角青筋暴突，扯下一大塊，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

許閑得用刀切片才行：“錢疙瘩的人來過了，他們也想到我們這討點活干，幾天后，我們再談一次，軍哥！說修路容易，真修起來，各種事就來了。”

秦軍點頭：“說到底，還是窮，財政也難。”

現在，各級財政都十分吃緊。

洛水前幾年還好一些，現在企業問題暴露之后，單是職工安置問題，就能讓財政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