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勝利瞇眼瞅著丁長征，狠狠的腹誹道，這個堂弟是真狠，膽子大，能干事，但是心胸狹窄，記仇。

“大哥！你考慮一下。不瞞你說，我在二廠那幾年，掙個這個數！”丁長征伸出三根手指頭，“靠工資的話，你兩百年也掙不到。我其實可以退休了。”

“這么多?”

丁勝利手一抖，煙差點掉地上。

“還是那句話，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你也不用擔心其他銀行會給二廠貸款，把紅星公司的料在圈子里傳一下，大家自然就敬而遠之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真的有很多機會。長征，這件事就這么干，有問題的話，你得提點我！”

丁勝利終于下定決心。

他整天跑貸款業務，接觸到很多大老板...轎車、洋樓、漂亮媳婦...甚至有的老板還有舊社會的陋習，竟然有好幾個漂亮媳婦。

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更離譜的是，還有能和平共處的。

這難免讓人失衡啊。

與此同時。

許閑已經來到林山鎮信用社。

拿到股份的第一件事，當然是貸款，靠常遠行把那些圖紙落實，黃花菜都涼了。

二廠股改成功，紅星必然會成為焦點，難免會被人做文章，還是第一時間把錢貸出來的好。

“一會穩住！按我說的做，沒什么問題。”

“已經滾瓜爛熟了。”

兩人說話間，一個小老頭，身穿黑色棉夾衣，戴著老花鏡，走進信貸貴賓室：“機械二廠的人？”

許閑恭敬的微笑道：“白社長，機械二廠股改重組后，更名為洛水重機，我們的資料您已經看過了吧？”

“白社長，我是東方建材的總經理馬順。”

麻頭自己都不習慣用真名。

白社長扶著老花鏡，淡笑道：“你們承包了三千畝荒山？”

麻頭搖頭：“白社長，不是承包，是跟佛集、清河、大夏三個村合作開發，所有手續齊備，開發權在東方石料的手里，我們占70％的股權。”

“這些我都知道，資料上都有，我認識字，說一說你們未來還款的底氣是什么?佛集三村，全鎮后進前三甲，二廠不管改成什么，它的效益也是差。”

小老頭雙目微閉，倚靠在沙發上，等待兩人回話。

這老先生挺負責。跟他說技術專利什么的，根本沒用。

許閑醞釀片刻，沉聲道：“白社長！佛集三個村完全是因為那條路才后進！不久前，部分村民，因為窮，去賣血了。工作組又沒爭取到交通建設專項資金，所以這次貸款就是修路，不瞞你說，我們沒有還款底氣。”

白社長很明顯的愣神了：“修路？你們拿二廠60％的股權去做慈善？”

許閑搖頭：“白社長，你說天底下有那么傻的人么？再說了，貸款的比例可以壓低一些嘛，而且，東方建材旗下還有十幾個山頭的開發權呢。”

“山頭？有什么用？”

白老頭看的很清楚，二廠虧損，股權沒用，村里沒路，山頭沒法變現。

“白社長，那十幾個山頭，可以鋪數百公里的公路，一旦道路打通，那些山頭就是印鈔機。萬里長征步步難，這步走完，應該有錢賺，我無法預知未來，只知道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做對的事情，為了家鄉，背點債是值得的。如果不行的話，那也沒辦法，我相信您已經有判斷了。”

許閑提起皮包就要走。

麻頭有點懵，計劃不是這樣的。

“等等！最后一個問題。二廠再怎么爛也是國資，你們紅星憑什么能拿60％的股權？”

“白社長！這不在我的解釋范圍內，股改通告上說的很清楚，紅星是技術入股。”

許閑心想，不愧是老師傅，問題都那么犀利。

白老頭扶了扶老花鏡：“好！你們可以走了。我得考慮一下。”

兩人走出信用社。

麻頭立即道：“有難度啊！”

許閑笑道：“好事多磨，旗哥那邊應該沒什么問題。”

麻頭剛發動汽車。

白老頭出現在信用社門口：“你們還有一千七萬多萬的分期款需要兌付，我只能給你們授信五百萬。”

許閑面色一愣，隨即笑著返回信用社：“多謝前輩支持！”

“其實你們的貸款只是額度問題，二廠再怎么著也還有國資背景，我也認識老常，這是我權限內的最高額度。這筆賬千萬不能爛。”

“前輩！您還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老了，容易眼花，做完你們這筆貸款，我就退了，新社長后天到，明天會把錢打到東方建材的賬戶上。”

“哦？回頭我請您吃飯。”

“以后再說吧！”

白社長帶著兩人，辦完所有手續，差不多到下班時間。

與此同時。

李紅旗直接以紅星的名義，在農行拿到200萬貸款，這么一對比，白老頭明顯在故意放水，這個人情得記著。

許閑本來的預期是300萬，兩個銀行一塊有個五百萬就不錯了。

其實，五百萬也已經大超預期。

1991年，海上那邊的房價還停留在三位數，在一般的地段可以買到大約兩萬平方。

但是對比當時的工資，那時候的房價并不便宜。

如今拿到七百萬，許閑并沒有多少欣喜，處理不當，極有可能會變成大雷，這個年代，光有錢是不行的。

......

麻頭感覺跟做夢一樣，他其實對這么多錢沒概念：“七百萬啊!這么多錢怎么花?”

許閑笑道：“這都是債務，兩年后要還，你這么考慮的話，是不是就沒那么興奮了？”

“還有利息呢？”

麻頭神色一愣，頓覺頭大了起來。

兩人回到公司已經晚上八點。

李紅旗坐小巴顛回來的，到公司時，已經十點。

如今已是十月中旬。

許閑站在窗前，秋風舒爽，略帶寒意。

麻頭打包三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配餅絲，辣椒油，外帶一瓶二鍋頭。

李紅旗有點看不明白：“只有牛肉湯怎么喝酒？”

麻頭將湯碗擺好，咧嘴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閑哥，給他演示一下。”

許閑將紅塔山塞進嘴里，打開二鍋頭，跟放醋一樣，直接懟進牛肉湯里。

“我擦！”

李紅旗懵了，“可以嗎？”

“你以為呢？其實羊肉燴面兌白酒更好。只是這個點，沒燴面了。你要不要？我倒完了。”

“要啊！”

李紅旗搶過白酒，呼啦，全倒進去了。

許閑喝口湯：“旗哥！你跟那服務員表白沒？”

“沒有！飯店人說，她不干了。”

“沒打聽是哪里人？”

“人家不跟我說？后來在南國門口蹲老半天，竟然被我蹲到了，人家好像有男朋友，看上去挺厲害，應該在政府機關上班吧！”

“人家有男朋友？你就靠邊吧！”

“我已經靠邊，重新戀愛啦！那天從南國回來，在紗廠二路街角發現一家賣熱豆腐的鋪子...那姑娘不知道是老板還是幫工，水靈得不要不要的，白嫩的很，咬一口得出水，身條也好...”

“你是真能戀愛啊！”

麻頭無奈搖頭，爆辣牛肉湯摻酒，喝得渾身熱氣騰騰。

許閑沒說話，喝完湯，叼上一根煙，開始盤算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