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兢兢業業當了宋義三年的舔狗。

別說真心了，連個好臉色都沒換來過。

他說我連給他做妾都不配，全上京的人都笑我恬不知恥。

我正在詩會上被他和他的朋友當做一個下人一樣呼來喚去的時候。

系統突然告訴我，攻略錯人了。

我當場發瘋，將手中的茶直接潑了，糕點揚了，臨走時還一腳踹翻了桌子。

后來他為了娶我忤逆自己的父親，被狠狠地揍了一頓，躺在床上不肯喝藥只求見我一面。

我嗤笑“咋沒打死他呢?！?

一

宋義在繪春閣舉辦詩會。

他們在閣內吹著冰塊扇出的涼風詩情畫意，而我頂著烈日在外奔波。

回到繪春閣的時候，感覺里衣已經都已經被汗浸透了。

那些受邀的公子小姐們又格外的挑嘴，非指定的不可。

我低頭一一確認，李公子要吃徐記的栗子糕，秦小姐要喝茶語軒的水云澗，王少爺的....

“葉芊芊這幾年對你的一片癡心倒是不假，再怎么說也是都察院御史家的獨女，你打算什么時候上門提親啊？”

我瞬間停下腳步，豎起耳朵。

看來平日里沒白巴結這些個紈绔。

為了追求宋義，我可沒少在他身邊的這些朋友身上下功夫。

到處打聽他們的喜好，然后費盡心思搜刮。

什么名家的畫作，珍貴的瓷器，上好的筆墨...

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一樣的砸出去。

如今算他們有良心，還知道替我說個話。

那個死系統發布完任務沒多久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天殺的，連個進度條都看不到。

我緊張的手心都已經涔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

“俗物，她不配?！?

閣內傳來不約而同地笑聲。

“別這么說啊，她雖然不通筆墨，但一張臉長得甚是可人，再者你就把她納了，就當個花瓶回家養著就是了?！?

“能陪在你身邊，哪怕是個妾，想必她也會感恩戴德了?！?

笑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輕揉掌心因指甲嵌入留下的痕跡，整理好儀容，扯出一個笑容。

免得宋義又嫌棄我沒有大家閨秀該有的得體。

抬腳準備繞過屏風，消失已久的機械聲突然想起。

“系統出現錯誤，攻略對象出現偏差，已修正完畢，您的攻略對象是[柳淮之]?！?

柳淮之...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這不是那活閻王嗎！

一股涼意從腳底油然而生，我努力克制自己的顫抖的心。

“你是認真的嗎？想我死的話你直說，大可不必這么麻煩?！?

“是的宿主?！?

頓時一口氣沒提上來，感覺要心梗了，我猛地掐住自己的人中。

“系統系統，是要開始對我的抹殺了嗎？”

系統的語氣也不端著了，明顯慌張。

“等等..我檢查一下啊，不應該啊，明明已經修復好了的呀，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呢....”

空氣突然寂靜。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剩余的兩個月時間里，完成攻略！？”

二

我想扶著墻緩口氣，伸手一個趔趄，撲了個空。

‘啪’

面前的屏風倒了，嬉笑聲戛然而止。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向我聚過來。

片刻的安靜后。

秦家小姐秦婉皺著眉。

“怎么這么慢，都買了這么多次了，還記不??？真是蠢，怪不得宋哥哥看不上你?！?

眾人七嘴八舌的跟著一起數落起來。

“就是，這大熱天的，你讓我們一群人在這等你嗎？”

宋義面子上掛不住，冷著張臉對我指責著。

“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還鬧出笑話，當初可是你求著我帶你來的，如今這是做什么，故意給我難堪嗎？”

他向來這樣，說話絲毫不顧我的感受。

肆意踐踏我的付出，我的尊嚴。

去年賞花會只因他一句'都是俗物，不如槭葉蓮空谷幽蘭

我打聽到這種花多長在崖石的縫隙里。

星夜兼程去懸崖峭壁為他親手摘來，弄得一身是傷。

可他只掃了一眼，就當眾說我用尋常蘭花騙他。

當時眾人看向我的眼神，鄙夷、不屑、譏笑...

“葉芊芊，你就是騙也得打聽打聽吧，槭葉蓮只有白色的，哪有粉色的？”

“屬實沒想到，葉家竟然能教出這樣的女兒，滿口謊言?！?

“葉家行武，平日里行為出格一些也能理解，畢竟沒娘教，沒人管，這人品.....”

這幾年經歷的類似的場景太多了，已經記不清當時是什么感受了。

只知道從此，我本就狼藉的名聲，又多了一條——

騙子。

三

“還愣著干嘛？還不快把茶水點心端上來?！?

宋義的語氣明顯地不耐煩。

“先把我的呈上，我都快渴死了。”秦婉嘟著嘴不滿道。

從前就屬她事多，每每都是她帶頭，三言兩語就將一點小事激化，帶頭針對我。

為了攻略宋義，我對這些人百般討好。

可換來的沒有尊重，只有得寸進尺。

“快點，磨磨蹭...?。　?

她催促的話還沒說完，我手中的涼茶已經盡數潑在了她臉上。

“葉芊芊！你瘋了？”秦婉立刻彈起來，伸出顫抖得手指著我沖我吼道。

我冷笑著握住她指著我的手。

“給你臉了?！?

“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指使我給你端茶倒水？”

秦婉隨著我的逼近一點一點向后退著，腳下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

她的眼中有帶著驚詫、憤怒，掛著茶葉的發絲滴著水，暈花了她的妝容，整個人狼狽極了。

閣內鴉雀無聲。

眾人早已習慣我平日的討好順從。

誰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敢當著宋義的面不給他們面子。

一旁的張家公子先反應過來，站起身來指責我。

“你做什么？婉兒妹妹怎么了你了，虧的哥幾個剛剛還替你說話，你現在竟....”

我撈過一旁的糕點，直接塞進他的嘴里。

“你閉嘴吧，你不是最愛吃蟹粉酥嗎？吃還堵不上你的嘴了？”

秦婉才回過神來，哭哭啼啼的跟宋義告狀。

宋義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將秦婉扶起來，語氣冰冷。

“葉芊芊，你故意的？”

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發自肺腑的疑惑。

是我故意的不夠明顯嗎？

“我不知道你又想搞什么新花樣來吸引我的注意，但你這次是真的過分了?！?

“我好心讓你參加詩會陶冶文采，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你覺得宋家會接納你這樣的人嗎？”

看著宋義這張一如從前倨傲的臉，我一陣犯惡心。

整個詩會的茶水點心都是我安排布置的，我還要把每個人的喜好記得清清楚楚，親自去買。

然后像個下人一樣讓人呼來喝去。

好一個讓我來當大冤種的心。

君子論跡不論心。

我也辛辛苦苦伺候了他三年，為了他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就算他對我沒有真心，也不應該是一再的羞辱。

如今對他真是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我眉梢微挑，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誰稀罕?！?

順便一腳踹翻了茶點桌子。

我花錢準備的，憑什么便宜他們？

四

回府的路走到一半，傾盆大雨倏然而落。

真是倒霉的時候連喝涼水都塞牙縫，老天都跟我作對！

只能就近鉆進了一個宅邸的屋檐下躲雨。

此時腦海中系統的聲音響起來。

“宿主，檢測到任務目標?！?

我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躲雨的人。

他一身月白長袍，墨色的長發逶迤著從肩頭垂落，散落在銀白的布料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他偏過頭。

微微額首，露出一個輕和的笑意。

眉目如畫，就像是山水畫中的人物活了過來，與這漫天煙雨融為一體。

我感覺我的臉頰逐漸發熱，訥訥地跟著點了下頭。

他...就是手腕狠辣如閻王再世的那個柳淮之？

原以為是個什么兇神惡煞的長相，沒成想竟是這樣一副溫潤清雋模樣。

突然間覺得，我又行了！

上天真是待我不??！

時不我待，我深吸一口氣直接發起約會邀請。

“公子成婚了沒？過幾日的半月宴集，愿不愿意同我一起？”

“怎么？葉小姐不邀宋家公子同游嗎？”

身側的人沒有看我，只是安靜欣賞雨幕。

我下意識開口。

“你認識我？”

轉念一想，我追宋義的光輝事跡鬧的滿城沸沸揚揚的，他認識我也不奇怪。

我打著馬虎，一本正經地胡謅。

“嗨呀，誰說的？謠傳！都是謠傳！我想邀請的其實一直都是指揮使你呀?！?

他沒有回應我，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四野變得無比靜謐，天地間只剩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我手指不自覺的攥緊了裙角，心也懸了起來。

這三年來，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個為了嫁進宋家毫無底線、不知廉恥的人。

滿京城的貴女都對我避而遠之，而貴公子都是看我就像看樂子一樣。

大概沒有什么人會想和我扯上聯系。

失了身份，丟了面子。

“葉小姐這是...不追宋公子了？”

我驚訝的抬頭，他正偏頭看向我，彎起的唇角卻毫無笑意。

我反應飛快，彩虹屁張口就來。

“不追啦！自從聽聞將軍在戰場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的事跡后，小女子就對指揮使心生仰慕，他宋義算什么？連您的頭發絲都比不上！”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我喜歡你。”

我偷偷觀察著他，像是沒有料到我會如此直白，柳淮之沒忍住，嗤笑出聲。

“雨停了，走吧。”

他沒有回答我，徑直走了出去。

雨后空氣中彌漫著青草泥土的味道，陽光穿透云層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淺淺的光暈。

這...沒有拒絕，是不是就代表就是有戲？

五

剛回到府上，我那個撿來的便宜爹就火急火燎地趕來寬慰我。

想來是小蓮將剛剛繪春閣發生的事情與他說了。

他那個一心撲在宋家小子身上的寶貝女兒，今天竟然一不作二不鬧，屬實讓他心里沒底。

他在我面前絮絮叨叨，晃得我眼暈。

“哎呀，爹！我都說了我沒事！我不打算追宋義了！我不喜歡他了！”

我爹似乎是放下心來，長吁一口氣，拍了拍胸口

“還好還好，只是中邪了，不是想不開?！?

一旁的小蓮也對這個說法頗為贊同的連連點頭。

在此刻，我的任何辯解都顯得那么蒼白。

“小姐，那半月宴集小姐還去嗎，去的話，另一張請帖可要邀請哪家小姐？”

“當然去，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另一張送去柳府！”

小蓮微微一怔“柳府...”隨后會心一笑“好的小姐，小姐還真是知恩圖報?！?

什么知恩圖報？

我打算問清楚，抬眼就見著我爹叫來了管家，交代他把什么術士道士都找來，給我驅邪。

我忍住抽動的嘴角“爹！我現在喜歡的是柳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