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死了。

腦袋都被斬了，怎么想也活不了了。

柯白刀上的血擦了擦，掃視四周，局面也逐漸趨于尾聲。

這種打斗，沖著拼死去的，那時間都不會太長。

都是沖著對方的要害去的，說不準，連第二刀都不用，就能帶走一條性命，為這遍地的血泊多一股源泉。

李牛別看一條胳膊暫時沒法用了，但打起來照樣是一個狠。

劈！

砍！

剁！

他本就天生神力，只要不摻和進幾個力壯武人的戰(zhàn)斗里，那他就算是沒了一條胳膊，那也礙不著事。

過不多會兒，戰(zhàn)斗便結(jié)束了。

柯白走進酒樓里，扯出一張椅子來，坐在上面，道：“弟兄們怎樣？”

肖虎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他道：“死了五個，重傷三個，輕傷十二個。”

“該養(yǎng)活一家子的，養(yǎng)活一家子，該賞錢的賞錢。”柯白說道，“血不能白流，跟我柯白走，活著有吃有喝，死了，大伙兒替他養(yǎng)一家子！”

“白爺仁義！”

“放開我！放開！”

楚旺一手跟拽著個破布麻袋似的把那位寧家少爺從外面拽了進來，扔到了中央。

此時，這位原本干干凈凈的少爺，在外面算是滾了一過兒，渾身黃的紅的灰的，都沾了個遍，臭腥氣十足，扔大街上，說是個乞丐是沒人懷疑的。

“寧家的少爺，幾少爺啊？”

“柯白，你忒沒規(guī)矩，這……啊！”

咔嚓一聲。

寧家少爺就少了個手指頭，被楚旺活生生掰斷，揪了下來，血淋淋。

“幾少爺啊？”

“我叫，我叫寧家林。”

“寧家林？”柯白念了一遍名字，從記憶里找出了這個名字是誰，“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庶生子，是六少爺來著。”

寧家林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庶生子，可不是什么好身份，不入祖廟，家主的位置也與之無緣。

“怪不得。”

柯白呵呵一笑：“寧家那位，剛丟了個小公子，那是個嫡生子來著，心里正悲痛呢，怎還能派出兒子干這一不留神就要丟命的事兒？

“原來是個庶生子，人本來就沒記掛著。”

“你、你！”

寧家林臉脖俱紅，憤恨道：“你不講武德，否則我不會輸？”

“輸？”

柯白低下頭，俯視著這個比自己大些的少年。

“你到現(xiàn)在，還只是覺得自己是輸了？”柯白招招手，楚旺又給拽下根手指，“我不是世家少爺，跟你們這些大家族也沒關(guān)系，所以你想的那些文活兒，我一概不會。

“等著寧家來談判，贖人？”

柯白笑得很冷。

這時候，肖虎從后面走出來：“白爺，都收拾好了。”

“跟大春樓比，怎樣？”

“差些，寧家應(yīng)該沒想著真開起來。”肖虎想了一下，“那銀邊紅鯉，也就八尾，都撈進桶里了，連帶著水也舀了幾桶。”

“寧家啊寧家，倒是玩了個好戲碼。”

柯白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大沙幫那邊，沒問題吧。”

“沒事。”

肖虎道：“每天的貨送得穩(wěn)當(dāng)，沒有一次差了。”

“那么……”

柯白掃了一眼此時慘叫著的寧家林。

“殺了吧。”

殺、殺了？

寧家林大腦如同一道驚雷響起，大聲道：“柯……柯白！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是寧家公子！我……”

噗嗤！

鮮血噴濺。

一顆人頭滾動了角落里去，眾位弟兄也沒在意，該打包的打包，該打砸的打砸。

死了。

寧家林就這么死在了這里。

“白爺，就這么殺了？”肖虎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柯白將刀緩緩放回鞘里，抖干凈血，看了他一眼：“不殺，留著回家養(yǎng)著？多費糧食啊！”

“可寧家那……”

“寧家？”

柯白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柯白自打到了寧安縣，行事如何，整個寧安縣的大勢力，誰不知道？他寧家敢來擼虎須，拿咱們當(dāng)軟柿子，早就做好了被反噬一口的準備。

“區(qū)區(qū)一個庶生子，殺便殺了，左右不過是給個說頭，給他便是。”

這種大家族，庶生子的地位平時是高，但一有些什么事情，便是推出的妻子，給別人立的靶子。

今日送了過來，就是為了叫柯白砍死的。

柯白砍死寧家林，寧家便可以此為說頭，作為理由，去跟他要說法，還誰也挑不出理來。畢竟，擱在大慶這里，父仇子恨那是個很正當(dāng)?shù)恼f法，比起寧家酒樓被砸，更挑不出毛病來。

只是，柯白就不是個講規(guī)矩的人。

你要說頭？

給你。

但！

我給了你說頭，不代表我一定要給你說法。

斬了又如何？

柯白本就是個不講規(guī)矩的狠角兒，便是寧家家主過來要說法，他也就一個字——

滾！

至于打不打得過嘛……

那就是另一說了。

“要早一些將烏煞刀鬼咒練出來。”

走出寧家酒樓，扭頭再看一眼，柯白心中暗道。

抬起手，招呼一聲。

“走！”

……

寧家。

寧家家主是個好享受的人，每日都要吃早茶，也喜歡在吃早茶的時候說事情。

這一大早，滿滿一桌的早茶，坐了四個人。

寧家家主，大公子、二公子，四公子，這三位便是如今寧家的頭頭了。

“酒樓的事，辦得怎樣了。”

寧家家主問了一句。

旁邊的大管家擦一擦汗：“砸、砸了。”

“悅來樓？”

“是。”

寧家家主手放在桌上，也不抬頭：“虎煞門去了人沒？”

“沒去。”

“縣衙那邊？”

“被人攔了。”大管家講，“不過，縣衙似乎本就不打算管這件事，便是攔或不攔，也沒什么意義。”

“王家呢？”

“沒動靜。”

“大沙幫呢？”

“沙里活自開廟以后，便在廟里，不曾出過一步，如今大沙幫是由兩位副幫主管著。”

大管家面露苦澀：“聊不動，說什么也不聽。”

“趙思憂這頭病虎，這些年倒是干了不少！”

寧家家主嘆一口氣：“大沙幫是別指望了，王家估計看笑話都來不及呢，至于縣衙……寧家已經(jīng)夠惹眼了，就不要再惹下去了。”

“那？”

“回頭，我見見這位柯掌柜。”寧家家主淡淡道，“父仇子恨，誰也說不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