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整頓
- 劍來:劍名滄海一滴泉
- 暗夜羊
- 2727字
- 2024-08-10 22:11:42
走了許久,夜晚陳霖雨下車看了看,在不遠處幾十里的位置,似乎有火光正亮著,看來準備到無百郡的關卡沒錯了。
他招呼著駕了一天馬,滿臉疲憊的馬夫,打算就在原地休息整頓。
包袱都放在馬車上,兩人在周圍找了不少散落的木頭堆在一起,不一會兒便升起燃燃大火。
夜黑風高,夜深人靜,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火堆前搓著手,馬夫年歲已過半百,留有長長的白胡須,頭上戴著一個舊頭巾,穿著牛皮大衣,裹得很嚴實,整個人看上去很老實,樸素。
夜晚愈加寒冷,再加上現在他們正處于山上,自然而然要冷的更多些。
等烤暖了手,陳霖雨起身從車上拿下一個破舊麻布。
他再次坐在火堆旁,翻開舊麻布,里面呈現出一個個排列整齊的酥餅,陳霖雨拿起兩個塞給面前的馬夫。
馬夫也沒有計較那么多,拿起酥餅吃了起來,剛咬下一小塊,眼睛慢慢睜大,細細咀嚼著嘴里的酥餅,對著陳霖雨豎起大拇指道:“小伙子可以啊,這餅哪買的,吃起來味道倒是挺香的咧。”話中還帶有一點方言,更顯得老人淳樸。
陳霖雨見馬夫如此夸自己給的餅也是笑道:“過獎了大伯,這餅不是買的,是我準備出來歷練的時候,我娘給我做的。”
馬夫沒有展現過多驚訝,只是一本正經地繼續吃著手中餅。
見馬夫吃的很是滋味,陳霖雨也忍不住拿起一塊酥餅嘗了起來,一塊餅跟一只張開的手掌那么大,聞起來有股淡淡的米味,吃進嘴里有些干巴,咬到中間還帶有一小片紅豆沙,甜甜的,雖然一開始吃著確實有點干,但還是覺得很不錯,此次出遠門,娘一共給自己做了八張大餅,看得出來娘真的很擔心自己在外面餓著。
陳霖雨對面的馬夫嚼著餅開口道:“你娘肯定是個做廚子的好料!”
陳霖雨一只手在烘火,另一只手拿著餅吃道:“大伯您真的過獎了,雖說我娘做飯確實挺好吃的,但應該還沒到大廚的水準吧。”
馬夫搖了搖頭道唏噓道:“唉,此言非虛,這烤餅是個精細活,火候的大小和時間往往都需要刻意關注,稍不留神,這餅烤出來的就不脆咯。”
“啊?這樣啊。”陳霖雨不知道,連吃個餅都能講究出個精細問題來,在他眼中,餅只需要簡單烤一下就行了,不需要太復雜的繁瑣步驟。
馬夫繼續說道:“這餅啊,一正一反都要固定時間翻面,翻面時間要穩定,這樣的餅做出來才是最完美的,做人做事亦是如此,小事一定要反復去做,大事盡量一做就成,這樣你才能在修行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陳霖雨問向馬夫道:“您知道我是修士?”
馬夫回道:“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那天那譚姓學子來劉府挑事,然后是你親手把他趕出去,我是全程都在看啊,不得不說,小伙子你真的很有魄力,面對那么多人,沒有絲毫膽怯獨自迎敵,一人一劍擊退數人,就是那無畏擊退敵人的氣魄,有那么像我當年上陣殺敵的風貌。”
陳霖雨聽到上陣殺敵后,不禁肅然起敬問道:“老伯您還當過兵啊?”
看著眼前瘦弱的老人,確實讓人想不到他曾經竟然上過戰場。
老伯嘆了一口氣道:“唉……只是一些陳年舊事罷了,如果你實在想聽我也可以跟你講。”
陳霖雨鄭重點了點頭。
馬夫聽著火堆里木頭燒斷裂的響聲,看著火堆里冒出的點點火星,思緒飄蕩回到那個戰火橫飛的年代。
馬夫摘下頭巾露出一道傷疤,緩緩道:“三十多年前大驪皇室叛亂派兵北上,還沒到二十五歲的自己自愿參軍入伍,那時候我還很年輕,營中將士在我來之前最低也有三十五歲以上,見我一個這么年輕的毛頭小子,自然都看不起我,在軍營里也處處刁難我,但我知道,他們只是不想這么年輕的生命死在戰場上,對他們來說,像我這樣的年輕人就應該在外娶妻生子,安穩的過一輩子。”
馬夫背靠在樹上,抬著頭繼續說道:“但后來我依舊沒走,在戰場上,面對十多個敵軍的包圍,我沒有退縮,我拿起手中長劍跟敵人廝殺起來,我殺掉一個就鼓勵自己再殺最后一個,一定要拼到極限,那時候,面對眾敵的圍攻,我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我的身體被劃了一刀又一刀,傷口不斷開裂撐大,那刺痛感,我至今都不會忘記,最后我一個人站在血泊中,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來的,那時候想哭,但是又哭不出來,一個人躺在尸堆中,直到被一名友軍發現把我帶了回去,回去以后我才知道,之前的老前輩已經死在戰場上了,一個不留,偌大的軍營只剩我一人,雖說剛來不久再加上他們對我的刁難,我對他們沒有什么感情,可能念在同一個國家,我在心里默默祈禱他們來生能轉世到一戶好人家,不用再遭受這戰亂之苦……”
說到這馬夫不再說下去,雙手繼續烘著火。
“老伯你應該是有牽掛的吧,為什么會去參軍呢。”陳霖雨疑惑問道。
老人聽到陳霖雨說的話,神情復雜,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我的父母和我妹妹被叛軍殺死了,我妹妹她,她那時才三歲,我回到家,屋內一片狼藉,鮮血灑滿整間屋子,他們三人就這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為什么,當時我很平靜,我就靜靜地看,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但仇恨的種子已經在我心里發了芽,我參軍不僅是想報仇,也想在戰場上一了百了,但我最后活了下來。”
陳霖雨聽完感觸頗深,一場戰爭帶走了多少人的性命,摧毀了多少人的家庭,但戰爭亦是如此,我們不好妄下定論抨擊說哪方是錯的,又夸哪方是對的。
陳霖雨看向馬夫,馬夫靠在樹上已經昏昏睡去,陳霖雨就打算自己一人守夜,再加上長途跋涉,馬夫已經是累地不行。
自己便起身走向小溪,想洗把臉精神精神,走到溪旁望著清澈見底的溪水,陳霖雨蹲下身子用雙手舀起水撲打在自己臉上,順便喝了幾口,溪水冰涼,陳霖雨打了個哆嗦,但依然覺得不太清醒,還是直犯困,陳霖雨干脆把鞋脫下,兩只腳跑進溪水里。
冰涼入骨,他泡了一下就起身往回走去,實在是凍的他受不了了,這下他是徹底清醒。
一旁的草叢中不時有白藍光亮冒出,陳霖雨壯著膽子扒開樹叢一看,就發現一株發著亮光的花,花瓣一片藍一片白,花的根呈深綠色,葉子泛白,看起來十分絢麗動人,陳霖雨還真沒見過這樣的花。
陳霖雨也曾在小鎮里見過很多奇怪的花草,雖說每一株都比這株花好看不少,但他還從沒見過兩種顏色的花瓣在一朵花上的,兩種顏色的葉子一片連著一片。
看了一會,陳霖雨并沒有摘了下來,只是欣賞了一下就繼續往回走,只見馬夫剛剛還在睡覺現在竟然站了起來并且一臉擔憂的四處看看,應該是在疑惑自己去哪了。
馬夫見陳霖雨回來放心說道:“小伙子,還以為你被這山精野怪捉走了呢,雖說你武力高強,但也切不可一個人在深山中四處走動啊,更何況現在是晚上。”
“大伯不用擔心,我只是去溪邊喝了口水,順便清醒一下而已。”陳霖雨回應笑道。
“大伯,我剛剛在那邊看見一株非常漂亮的花,雖說在我家鄉這種草多了去了,種在路邊都沒人去摘,但我還是第一次在鎮外發現這種草啊,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陳霖雨饒有興致地說道。
馬夫笑道:“反正現在也無聊,那就陪你看看去。”
兩人走向溪旁的草叢,陳霖雨一扒,那散發著藍白色的光芒再次引起了陳霖雨的注意,馬夫見陳霖雨看的這么入迷,也朝前看去。
看后不禁大呼:“這……這是補氣花啊!小伙子,你是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