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舞麟與法涅斯聊了很多，一直從白天聊到黑夜，唐舞麟也對世界之外的存在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概念。

虛數之樹，枝葉，量子之海、世界泡……

也不知道法涅斯到底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東西。

直到夜深人靜，才終于結束了話題。

“你的請求我答應了，但現在顯然不是主動出擊的時候。”

“沒錯，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深淵徹底爆發之前，多找一些殘留的力量將其吸收，用以擴充你自身的容量上限，提高自身的適應性。”

“但還請記住，深淵的力量絲毫不亞于生靈凝聚而成的惡意，每次吸收的時候還請謹慎些。”

聞言，唐舞麟微微頷首，與法涅斯做過道別后就準備離開這里。

“……等一下。”

就在唐舞麟一只腳踩在空間門的門檻上的時候，身后的人又突然叫住了他。

唐舞麟轉身向其投以詢問的目光。

還有事？

“唐舞麟，你……不懷疑我是否在說謊嗎？”

“……你騙不了我。”

這么肯定？

法涅斯心生好奇，只聽唐舞麟接著說道，“一個人或許可以隱藏自己的情緒，但內心的念頭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隱藏的。”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從你身上察覺到惡意，即便是騙，那也是善意的謊言。”

“而且你從我來到提瓦特的時候，就一直在觀察著我，我不信你猜不出來我的律者權能。”

“……”

“……真是……敗給你了，你或許比我更適合做天理。”

無奈笑了一下，眼中充滿了對某個存在的嘲諷笑意。

“你說的對，但我只是沒想到，祂會把這種近乎可以說是概念級別的權能交給你。”

“但是沒想到祂最后還玩脫了，碰到你這么個不講道理的存在，居然把權能與自身的靈魂融為一體。”

“現在好了，律者核心回收不掉，就算毀掉你的靈魂，權能也要不回來了。”

察覺到法涅斯眼中的情緒，唐舞麟不由得問道，“你……似乎很仇恨崩壞。”

“算是吧，只不過我沒經歷過崩壞。”

沒經歷過，卻仇恨？

“嘿，唐舞麟，我可以再向你提出一個請求嗎？”

“不是以天理的身份，只是以法涅斯個人。”

“……說來聽聽。”

被挑起興趣的唐舞麟挑了挑眉梢，雙手抱胸看向對面氣質突然變得有些沉重的女子。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你經歷過崩壞的那個世界。”

“如果你碰到了一個叫琪亞娜的，有著白發藍眸的女孩。”

“我想請你……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多陪陪他，多給她一些安慰，如果……能讓她不要受那么多傷害就更好了。”

唐舞麟有些沉默，那個琪亞娜，對法涅斯來說那么重要嗎？

“……那個琪亞娜，和你是什么關系？”

“關系……應該是正體和倒影的關系吧，當然，和你們那個世界的琪亞娜應該是沒什么關系。”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世界也存在著叫琪亞娜的孩子。”

“是的，很大概率是有的，平行宇宙這個概念你應該是知道的。”

“我只不過，是那個名為琪亞娜的終焉律者死后的懊悔與執念在量子之海中行成的倒影而已。”

“我擁有她的全部記憶，我知道她的所有不甘，我知道……她殺死了自己愛著的，還有愛著自己的人們。”

“我也知道，她毀掉了自己的故鄉……”

所以，當她看到提瓦特這個意外在量子之海中誕生的世界后，她想要去挽救這個世界。

即便被龍族們排斥，她也依舊沒有趕盡殺絕。

以初代龍族們那目空一切的態度，他們早晚會死在自己手上。說不好還會拉上整個提瓦特陪葬。

所以她忙前忙后，甚至失去了很多力量也在所不惜。

唐舞麟看著突然有些自怨自艾的女子，眉頭有些不耐煩的擰起。

啪！

“唔……里……里（你）干嘛？？”

被一把掐住臉的法涅斯不明所以的看著對面的男人。

“我不明白，你這樣的存在居然會為了一個倒影還是正體的身份而在那里哭鼻子。”

“窩……窩（我）沒有！”

“還沒有？！眼睛都紅了！還隔著跟我裝呢！”

唐舞麟另一只手憑空掏出一片鏡子照在了法涅斯的臉上。

只見原本精致美麗的小臉上，不知何時在眼角處出現了兩滴淚珠。

“窩……窩……”

“嗯嗯，你接著編，我在聽。”

“糖五銀，晃開窩（唐舞麟，放開我）！”

……

……

短暫的鬧劇終于結束，還有些氣憤的法涅斯揉了揉發紅的臉頰，剛想再譴責男人幾句，就聽到他說。

“怎么樣，心情好些了嗎？”

抬眼望去，原本不耐煩的神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帶著一些關心的冷淡表情。

法涅斯怔怔的看著他，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起來。

“唐舞麟，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情商一直是忽高忽低的。”

“……有，但我不關心那種東西。”

看著恢復了心情的女子，唐舞麟意有所指的說道，“你是正體還是倒影，但都不妨礙你本身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你能肯定的說，挽救整個提瓦特，只是那本不屬于你的記憶在作祟嗎？就沒有一點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怎么可能！”

“這不就好了。”

唐舞麟眼神認真的看著法涅斯，視線灼熱得甚至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因什么而存在，為什么而存在，存在的價值……這些問題于你，于我，都沒有意義。”

“因為存在本身……就是意義！”

“這些問題不應該在你最初誕生的時候就去思考。因為那和拋開劑量談毒性一樣，都是在耍流氓！”

“那是需要你在存在的過程中不斷感受，在存在的最后一刻再去思考的問題。”

“即便最后思考不通也沒關系，因為你所做的一切，想做的一切，就是你自己的意義本身。”

說完這些，唐舞麟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

“好了，我言盡于此，就像我說的，你是倒影，但你同樣是一個個體，你否定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否定你自己。”

“我先走了。”

言罷，他轉身走向了空間門，只是已經一只腳邁出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沒有轉身，而是微微側過頭，對著還在消化自己話語的女子說道，“對了，你剛才的請求，如果我遇見了那個叫琪亞娜的孩子，會試著做一下的。”

“當然，你可別抱太大希望，我這體質可不太招普通人喜歡。”

他剛才說了什么？

回過神來的法涅斯連忙對著還未完全走出去的男人喊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了！一定不要讓她最后孤身一人啊！”

待男人走后，看著空蕩蕩的空間，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女子百無聊賴的任自己漂浮在空中。

眼神空空，嘴里還在念叨著什么。

“我自己的存在就是意義嗎？”

“琪亞娜，如果你能提前遇到他，會不會就是不一樣的結果了。”

“另一個世界的你，看起來很幸運呢，因為她會有一個能陪她一路走下去的人。”

她的話說得很確定。

因為她知道，琪亞娜是很特殊的，特殊到……無論在哪個宇宙里，都承擔著很重要的角色。

所以，屬于另一個世界的琪亞娜……一定會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