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實無華的右勾拳擊中張義真的左臉。

拳頭帶來的慣性，讓他的腦袋狠狠砸在江邊的石欄上，把大理石雕刻的石獅撞的粉碎。

年過半百的閭山法師尚未緩過神，又是一個重踏，直接踩碎了他的右膝蓋。

“啊啊啊啊！”疼痛傳遞至大腦的瞬間，張以真忍不住大聲哀嚎，慘叫回蕩在江面，被風吹出去好遠。

但很快，慘叫聲戛然而止，因為利劍插進嘴里，張義真驚恐的瞪大雙眼，絲毫不敢動彈，生怕劍尖前進些許，貫穿腦袋。

“沃豬了……撓命……”

張義真含糊不清道。

陳玄將他踏在石欄上，俯身問：“我聽不清。”

“我輸了，饒命。”

劍被抽出，張以真得以喘息。拳怕少壯，何況對方還是個修道的妖孽。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沒資格問話。”陳玄揪起張義真，“張陽在哪？”

“誰，誰是張陽？”

啪！一個大耳刮子狠狠抽過去。

“我真不知道，誰是張陽。通常，我不會去記凡人的名字……”

“那個在洞中搖鈴的男人。”方才切身體驗過鈴刀的威力，陳玄確認張義真就是在洞穴中阻止張陽制服三只惡鬼的人。

“想起來了，那個到處找老婆瘋子。”血液混著唾液，從張義真嘴角流下，他吃吃笑道，“那人倒有幾分本領，竟能偷摸著跟著我進落陰府。”

“他還活著嗎？”

“活著。我覺得怪有意思，就沒殺他。留了條命，好讓親眼見證……”

“見證什么？”

“嘿嘿，當然是……臨水娘娘的復活。就是現在！”

張義真吼道。

砰！

槍聲從后背傳來，陳玄下意識閃躲，子彈擦肩而過。趁此間隙，張義真運足全身真氣，掙脫控制，翻身跳入閩江，消失在滾滾波濤中。

陳玄轉身，見有個穿梳著背頭的年輕男子被林憶制服，男子嘴里不停大喊：

“我是趙嚴寬的兒子！你不能殺我！”

那年輕男子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不過趙嚴寬又是誰？陳玄并不清楚。他冷冷注視著江面，試圖找到張義真的身影。

望著奔流不絕的江水，陳玄忽然間又回想起張陽搖鈴時所見的洞穴。

潮濕，晦暗中不斷有水滴落。

臨水夫人，閭山……對了，相傳閭山的祖庭就在閩江底，難道所謂的落陰府也藏在閩江下？

“怪不得每年都要祭江！”

想明白一切的陳玄不再猶豫，深深呼吸，接著翻過石欄，扎入滔滔江水中。

“道長！”

林憶焦急喊道，然而為時已晚，江岸邊已經沒人了。

見最大的威脅消失，被制服的男子松了口氣，語氣逐漸囂張：

“臭婊子，快點給老子松開！知不知道我是誰！老子是特事局副局長趙嚴寬之子趙恒！”

回應趙恒的是鞋底。

“你他媽的敢踩老子！哎呦，別踩了！我錯了！錯了大姐，真的不敢了！痛痛痛！”

一頓暴揍，林憶稍稍解氣。她恨不得將此人一槍斃了，可聽過趙嚴寬的名頭后，卻也猶豫了起來。

雖然特事局有八位副局長，趙嚴寬只是其中之一，但也不是林憶能夠惹得起的存在。

不過這人敢射殺能力者，按照《超凡法》，事后至少會被判處無期徒刑。當然，也有可能是無罪釋放。

刑法的結果取決于，張義真與陳玄二人之間，究竟誰能活到最后。

“不過這么一想，我橫豎殺了你都不虧。”

林憶只是個小人物，如果陳玄輸了，她肯定難逃一劫。而陳玄若贏了，她殺了趙恒亦無傷大雅。

反正梁子已經結下了。

念頭及此，林憶作勢就要扣動扳機。關鍵時刻，遠處傳來了汽車鳴笛聲。

一列車隊奔馳而來。為首的邁巴赫車輛全速沖向二人。

感受到來者不善，林憶挾持趙恒擋在前方，果然最后關頭，邁巴赫穩穩停下。

車上下來一個豎著大背頭，身材健碩，叼著雪茄的男人。

男人剛出現，趙恒狂喜，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

“二哥，救我！”

趙恒的二哥沒有理會弟弟的求助，而是率先環視全場，并未找到張義真的身影，也沒有看見砸場子的能力者，這才望向林憶，微微一笑：

“美女，認識下。我叫趙渠。你綁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給個面子，放了他。回頭請你吃飯。”

說話間，身后的車隊上下來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的保鏢。這些人均手持槍械，面露不善之色。

“我要是不放呢？”

趙渠故作頭疼：“那就難辦了。雖說我這弟弟腦子不好使，整日惹事生非，但好歹也是我父親的兒子。不放的話……只好委屈你們兩一塊死了。”

“二哥！”

林憶冷笑：“你唬我呢！”

“殺不殺他的決定權在你，反正死的是我弟，又不是我，怎么就唬你了。”

趙渠示意手下遞來一把槍，當著林憶的面上膛，打開保險，最后直接對準她。

“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要么放了我弟，大家都活著，皆大歡喜。要么崩了他，然后我再崩了你。哦，現在只有半分鐘了。”

林憶不為所動。

趙恒絕望的閉上了眼。

“六，五，四，三，二……”

最終，林憶還是松手。

趙恒嚇得癱軟在地。

“哎呀可惜，讓這小子活下來了。看來你并不傻。”趙渠沒有放下手里的槍，他始終保持微笑，“你猜對了，我確實在唬你。敢惹我們趙家，今天必須死在這。”

“二哥，快殺了她！”

砰！

林憶眼睜睜看著子彈貼臉飛過，全程沒有閉眼。

趙渠笑容燦爛：“有膽識！考不考慮跟我？條件盡管提，哥絕對不會虧待你。”

“殺了這家伙，我就跟著你。”

林憶看向趙恒。

“這小子到底怎么惹你了？”

“哦，他助紂為虐，暗中相助閭山張義真，企圖射殺我的上級。”

“你的上級是？”

“靈云觀通玄道長，能力者，境界是……”林憶頓了頓，緩緩吐出最后兩個字，“超凡。”

她剛說完，遠處又駛來一列車隊。

趙渠的笑容收斂了，他沉默不語，目光平靜的看向車牌號，并認出車隊隸屬于京都蘇家。

保時捷車子停下，鄰家少女打扮的蘇霖蕓跳下車，向著眾人走來。

這一刻，趙渠終于確認，林憶所言非虛。

自己的傻弟弟，竟然真的敢對超凡者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