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早上，楚曉舟三人，在鄭兆松、趙菲菲的陪同下，來到了唐平南郊，那家做氮化層處理的廠家。

簡單的寒暄后，廠家老板周山說道：“活塞環做氮化層，這個不難，就看你楚老弟要的急不急，我們需要根據材質做實驗，主要是要溫度控制和氣氛控制，稍微有點區別，氮化后的厚度，均勻程度都不一樣，會影響你要的指標……另外，硬度測試簡單，拿測試儀測一測就行了，你關系的耐腐蝕性，實驗周期不好說……”

楚曉舟道：“周老板，你們的耐腐蝕性實驗，主要用哪種方式？”

周山帶著一副眼鏡，一看就是技術出身，他推了推眼鏡框，說道：“主要是兩種，鹽霧試驗和濕熱試驗，鹽霧試驗我們可以加速，兩三天一輪，但是濕熱試驗，從你的要求來看，至少得一周一輪……”

楚曉舟腦子大概計算了一下時間，說道：“已經很快了，兩個月能做出來嗎？”

周山一笑，說道：“有鄭老板的面子，我盡量做，兩個月……差不多！”

鄭陸問道：“周老板，這個價格……”

周山道：“我讓總工核一下，你們稍等……”

幾個人聊著天，大概一個多小時后，技術人員拿著一個報價單走了進來。

“楚老板，你看一下，整個實驗，不算你提供的活塞環，價格大概在三萬……”

鄭陸聽了嚇了一跳，三萬，對于鄭陸這樣的小老板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

楚曉舟也有些嘖舌，他想過成本不低，但三萬對于他來說，確實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鄭兆松道：“老周，咱倆的交情有十多年了吧，楚兄弟是我的貴客，他幫過我大忙，你說個底價，最低價！”

周山見狀，略微一思索，說道：“你老兄張嘴了，這次，我不賺錢了，兩五萬，怎么樣？”

楚曉舟道：“好！兩萬五就兩萬五，謝謝你，鄭老板！”

鄭兆松道：“老周，謝謝你給我這個面子，明天，我讓會計給你送支票，這個錢，我出！”

周山聽了鄭兆松的話，表情明顯有些震驚，心道：這老鄭和這個楚老板什么關系？替他出錢？這兩萬五可不是個小錢啊！

楚曉舟明白，這是鄭兆松在對昨天的事情表示感謝，自己昨天一幫他指出了通風口和變壓器的問題，二幫他賣了掛車，確實給他幫了大忙。看來，這個人辦事敞亮，知恩度報，人品不錯。

另外，估計鄭兆松也想通過這種方式，建立好和楚曉舟的關系，如果有可能，估計，鄭兆松還會提出拉他入伙的建議，即便實現不了，也想通過這種方式，拉一下楚曉舟未來的訂單。

鄭陸原以為楚曉舟會客氣一下，但沒想到楚曉舟端坐飲茶，對于鄭兆松出錢的舉動，一點反應也沒有。

正是楚曉舟四平八穩的樣子，周山才更感覺他和鄭兆松的關系不一般。

要知道，鄭兆松在唐平，可是私營企業里面響當當的人物，除了他敢想敢做之外，還有一幫江湖朋友給他幫忙，直白的說，在唐平，敢和鄭兆松當面叫板的人，應該不多。

而鄭兆松，見楚曉舟氣定神閑的樣子，更起了愛才之心，這個小老弟，不光是技術過硬，氣度也不凡，穩得住，絕對是能成大事的人。聽菲菲說，這個楚老弟出身底層，能有這份才干，實在是太難得了。

生意談完了，幾個人返回鄭兆松的廠子，路上，楚曉舟向鄭兆松表示了感謝。

“老哥，你老弟我現在確實沒有這么多錢，那兩萬五，算是我借你的……”

鄭兆松笑道：“好！能看出來，你老弟骨頭硬，將來要干大事，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這些錢，你什么時候還都行，將來要用錢，也隨時跟我說……”

楚曉舟和鄭陸商量著周四，也就是明天，返回臨縣。

當天下午，楚曉舟在唐平買了不少特產，什么遷南板栗、棋子燒餅、蜂蜜麻糖、花生酥糖，還買了一套高檔的骨瓷。

鄭陸笑道：“舟哥，你這是來進貨啊，買這么多，吃的完嗎……”

楚曉舟道：“來一趟，總得給朋友帶點特產，對了，你知道陳玫住哪兒嗎？”

鄭陸臉色稍微有些不自在，但一轉而逝，說道：“知道，回頭老李拉著你去，這些東西，都是給陳玫的？”

“都給她，她怎么吃的完？還有別的朋友……”

……

周四晚上，臨縣政府家屬區。

臨縣的經濟，在整個蘭嶧市，屬于比較落后的，縣政府的家屬區，不像一些南方發達地區是樓房，而是在市中心的一片平房區。

但是，這片平房區，非常干凈整潔，里面的房子，都是獨門的小院，根據當時分配時候人員的級別不同，房子有大有小。街上的路燈，照的非常明亮。

小區有傳達，但只要說清楚是找哪個門牌號的誰，簡單登個記，就可以進去。

鄭陸提前下了車，李師傅拉著楚曉舟，開到了靠里的一個胡同口。

確認了門牌號，鄭陸敲了敲門。

開門的正是陳玫。

“曉舟，怎么是你？”

楚曉舟拎著從唐平買來的特產，說道：“剛出差回來，從臨縣路過，來看看叔叔阿姨……”

陳玫臉上微微一紅，幫忙拎起幾樣東西，忙說道：“快進來吧！”

95年，空調還沒有這么普及，大多數家庭，要么是在室內吹風扇，要么是在院子里乘涼。

陳玫的父親，正在院里面小樹下喝茶。

“小玫，誰來了？”陳父站起身。

“爸，這是楚曉舟，我原來盛縣機械廠的同事，過來坐坐……”

陳父臉色一變，說道：“哦……屋里坐吧！”

走進房間，楚曉舟向陳玫說道：“陳玫，我媽媽在你們醫院，多謝你的照顧……”

陳父面無表情。

陳玫道：“阿姨的身體好些了嗎？”

沒等楚曉舟回答，陳父道：“小楚，我聽小玫說過你，你的家庭好像并不富裕，買這些東西，太浪費了，特別是這套骨瓷……不便宜吧……”

陳父的語氣不像是寒暄客套，反而像是批評。

“還有，給一個女孩子道謝，不用到家里，可以到單位里，其實，打個電話說聲謝謝也可以……”

“另外，你們廠子快破產了吧，小玫說過讓我幫你調動工作的事情，我想說，男孩子，事業的發展，更多要靠自己去打拼，調動工作，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有自己立身之本的本事，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