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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7.起風了

距離南夏和初戀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一周。至于她為什么知道這個日子,還得歸功于當時和南夏回他家老房子幫忙收拾他的陳年舊物,然后看到一個本子,打開才發(fā)現是南夏的日記本,他竟然有寫日記的習慣。

于是她知道了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以及他在計劃怎么跟那個女生說對她沒有喜歡的感覺,要分手的十大理由,雖然只寫了兩個,一個是不喜歡她,一個是有喜歡的人,而安沐禾一直不知道那個人是自己。

無論如何,安沐禾要替未來的自己守住和南夏在一起的時光,不能讓別人有可趁之機,偷走他們相愛的時間,她決定了,要牢牢粘著南夏。

“南夏,你今天要干嘛?”難得安沐禾今天沒有遲到,起了個大早,剛到教室就看到南夏低著頭在做題。

“復習,預習,給你當后勤。”南希頭也不抬。

安沐禾一個靈光閃過,看了一眼身邊一樣早到的林康以及南夏的同桌鄭合鄭,“南夏,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

“要上課了,你不要太飄。”南夏今天莫名的心情煩躁,看見安沐禾因為區(qū)區(qū)一次進步就飄飄然,他更心生失望。

“......”不會吧,是因為那天就要到來,所以南夏現在就開始沒有由來地厭惡她了嗎?沒想到歷史的力量如此強大,不行,她絕不能氣餒,在座的有哪個人人生像她那樣短,什么歷史,見鬼去吧。

安沐禾迅速做了四張守護天使的紙條,然后在自己的紙條背面用紅筆畫了一撇,即將給南夏的那張背面用藍筆畫了,另外兩張分別用鉛筆和黑筆畫了同樣的一撇,這樣別人就看不出來她作弊了。

“趁老師還沒來動員下午的馬拉松的啦啦隊,我們來玩守護天使的游戲,隨便抽一張,游戲生效時長為一周,一周結束之后,我們先猜誰是誰的守護天使,猜錯了要幫其他人都做一次值日生,怎么樣?”安沐禾生怕被打斷說話,一口氣說完朝林康和鄭合鄭使了個眼色,南夏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好啊,抽一下又不浪費多少時間,而且我很少玩這么幼稚的游戲,挺感興趣的。”林康干笑著,伸手去抽紙條。

抽到上面畫著紅筆的,安沐禾立馬按住紙張,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林康瞬間明白,轉而去抽另一張上面畫著藍筆的紙張,這次他沒有馬上抽走,而是看向了安沐禾,她還是閉上眼睛,搖搖頭,林康在畫著鉛筆的紙和畫著黑筆的紙上試探,見安沐禾露出無所謂的樣子,他就隨便抽了一張。

安沐禾只記得寫著自己和南夏名字的紙張,另外兩張名字她也不記得哪張是誰了。不過林康配合的樣子讓她很滿意,她沖他挑挑眉表示欣喜。

只剩一張了,南夏還是沒有動手的意思。

“安沐禾。”

“嗯?快抽啊,就剩一張了,不抽沒了。”安沐禾緊盯著那張紙。

“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成績一般般,整天不知道努力,就知道玩樂和睡覺,將來能有什么出息。”南夏瞪著安沐禾,眼睛里充滿了血絲,還有一絲?淚光。

“你不玩就不玩,干嘛說話那么難聽,一定要學習好才有出息嗎?咱們班咱們學校整個社會,成績好的才是少數吧,成績好又能有出息賺大錢的更是少數吧,其他有出息的可都是我們這些只知道玩樂和睡覺的人。”林康反駁著南夏。

這樣的反駁卻沒有安慰到安沐禾,她突然很失落,看來改變歷史只是異想天開,她轉了過去,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心想:臭南夏,等有一天你要珍惜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已經死了,明明已經告訴你,可是你卻不當一回事。

整個早讀課,教室右側的后兩排一直被烏云籠罩,氣氛很沉重。安沐禾背了一節(jié)課的單詞,最后一個也沒記住。

南夏緊緊攥著手里的筆,心里憋著悶氣。

昨天運動會結束之后,南夏回家了,見到了出遠門回來的父親,三年沒見,父親看起來更消瘦了,南夏說著‘我回來了’,沒有得到任何人的任何回應,有時候他在想父母組成這個家庭是為了什么?為了對上一輩有交代,還是為了折磨下一輩?

南夏看見家中散在地上的椅子、餐具和一些雜物,他大概能猜到父親這次回來只是‘逼不得已’,在外面沒混好,賺不到錢,小三養(yǎng)不起了,所以打算回來繼續(xù)跟他們假裝若無其事地過日子。

也許是母親無法忍受他這幾年音信全無的‘失蹤’和一回來就要錢的行為,他們一定又像他小時候那會大吵一架,然后父親又動手了吧,他已經對這種狀況麻木了,曾經年少的他對母親說過要他們離婚,可等來的是劈頭蓋臉的一巴掌,她說:“大人的事,你少管。”

從那之后,南夏再也沒有安慰過母親,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也同樣有承擔后果的義務。

之前軍訓結束放假后回學校,安沐禾對她曾經同班的女生說了這樣的話,那是南夏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女生。

她說,‘今年夏天不知道是什么大節(jié),我老家可熱鬧了,我們放了超級大桶的煙花,好多鄰里都來我家看,但是那個煙花出了問題,把我們家連廊的燈罩都炸壞了,嚇得我們都躲進屋里,我爸媽還說要找商家賠償,結果只是說說啦,反正沒有人受傷,這個經歷是不是很特別?’

南夏很多年沒有放過煙花,即便只有短短幾天假期他也都在肯德基后廚打工,因為他的生活費都要自己賺,如果不努力學習,他就沒有獎學金,助學金也申請不到,那他的學費就沒辦法繳,那么同學們也都會揣測他家的情況。

他心想也許以后安沐禾會更小心翼翼、處處看他臉色,他們的關系也會開始變味,最后他脆弱的尊嚴就會變得無處安放,再崩塌。

今天早上,他正要吃阿嫲準備的早餐,父親迎面走來,在他的旁邊坐下來,問了句,“在學校怎么樣?”

南夏抿抿嘴,點了點頭。

“聽說你一有空就會去打工?”

南夏父親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是在心疼他,南夏又點了點頭。

“工資怎么樣?”

南夏皺了皺眉,下一秒感動變成了心酸,眼淚變成了輕蔑的笑容,“干嘛?”

“兩百有沒有,爸爸買包煙。”

“沒有。”南夏起身拿起單薄的校服準備離開。

“你跟爸爸說話是這個態(tài)度嗎?學校是這么教的嗎......”

南夏已經離開家門,聽不見父親最后又說了什么話,估計也不是他喜歡的話。

他只想說,“正因為沒有人教過。”

南夏沒有什么厚衣服,總共就兩件羽絨服,還是他咬著牙買的,其他衣服都已經陳舊,他長高之后,袖子和褲腿都短了,他只能戴手套穿長襪,所以他討厭冬天,就像討厭這個家一樣。

因為......會暴露他極力想忘掉的傷疤。

安沐禾還說夏天雖然熱鬧,但不及春節(jié),她最喜歡冬天,因為她可以把自己裹得像一只熊一樣,很好玩。

很好玩?!

南夏覺得一點也不覺得,這個世界一點也不好玩,生不好玩,死也不好玩,只能被迫帶著日積月累的痛苦騙自己:走遠一點痛苦也許就會變得模糊。

關系都這樣了,未來真的會像安沐禾說的那樣變緩和嗎?他蹬著自行車,今天的風好像更大了。

“我要去比賽了,你還是我的后勤嗎?”安沐禾的臉蓋住了南夏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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