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北的秋天,有了初冬的感覺,樹葉隨風而過,而后落于塵土,也算是落葉歸根。風雖冷,但是好在暖陽依在。
在廢舊的工廠遠處,有一個壯實的青年,左肩右肩上都有工具,他的行為引得人們發(fā)問,因為現(xiàn)在并非農(nóng)忙時節(jié),地里沒有活計。
走近了才看出,原來扛的是鐵鍬與大錘。大錘去地里干活?顯然是行不通的,走近了一看,是李修崖!
原來昨天祭拜爺爺前就說好了的,李修崖要送工人大哥回家,李修崖如約來尋找大哥的遺體,就算找不到,也需要找一些念想把他送回蒙陰!
走著的李修崖想起了昨晚父親說的話,父親說了,廠子建很久了,并沒做安全檢查,年久失修,倒塌時壓斷電線引發(fā)了火災(zāi),這個廠子是煤炭儲存中轉(zhuǎn)站,大火足足燒了一天,消防隊來了都沒撲滅。顯然,要想找到遺體的概率幾乎是沒大可能的。
不一會,李修崖就到了廢棄工廠,大哥名叫王建,蒙陰市蒙山縣小王村,這個村子四面環(huán)山,與世隔絕。
不便利的交通也就決定了這個地方生活條件很差,村民生活水平低。
王建大哥在村子里讀完小學(xué)后考上了初中,上初中兩年后,家里沒有能力供養(yǎng)他與他的妹妹同時上學(xué),家里打算讓妹妹輟學(xué),得知家里決定的王建大哥,毅然決然的把名額讓給了妹妹。
李修崖還記得王建大哥義憤填膺的那句話:“我是個男孩,可以吃苦,妹妹一個女孩,在這個時代只能結(jié)婚生子過完平凡的一生。”
所以,十幾歲的哥哥跟家里勞作供養(yǎng)著妹妹上學(xué),王建大哥看著一望無際的大山,心中有些悵然,他想見見初中課本中描述的大城市。
由于妹妹學(xué)習(xí)刻苦努力,妹妹的獎學(xué)金完全可以交學(xué)費用。這也就更加堅定了王建想出去闖闖的決心。
十幾歲的少年,懷著對生活的希望,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帶著父母妹妹的期望,走出了那三代未走出的大山。
李修崖奮力的用錘子砸壞破敗的墻體,試圖找些什么,王建大哥還在繪聲繪色的講著自己的故事,他還是那個志氣少年,意氣風發(fā)。
王建帶走了山里人的淳樸,可是他不知道,外界有些人已經(jīng)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王建大哥去往了齊魯省的省會南濟市,他沒舍得吃十幾塊的面,他更不能理解咸菜為何好幾塊一斤,王建大哥去省會第一頓飯就只吃了饅頭。節(jié)儉已經(jīng)成為了習(xí)慣。
有些人專門看王建大哥這種人,因為王建大哥就是典型的廉價的勞動力,他體壯力足且淳樸實在。不一會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就來搭訕了。
這個人把待遇吹的天花亂墜,沒見過世面的王建就把自己全權(quán)交給別人了,就這樣,王建大哥被騙到了魯北,李修崖那個偏僻的村子破舊的工廠里。
王建大哥來的時候,李修崖僅僅八歲,結(jié)果,王建大哥到廠不到一年,廠子都倒塌了。
廠子里的人也算幸運,廠子倒塌的時候正值村子里有電影放映,廠子里的人都去看電影了,王建大哥因為身體不適,早早就睡了。當真是,時也,命也!
根據(jù)王建的指示,在一面承重墻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烏漆嘛黑的簪子狀的東西。在熱脹冷縮的作用下,并沒有受壓的銀簪斷成了兩段。李修崖松了口氣,他拿出塑料袋,小心翼翼包起銀簪。
李修崖回到家,找了個精致的首飾盒,把銀簪放到了首飾盒內(nèi),精美的首飾盒與烏黑的銀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李修崖連忙騎上電車,去他們鎮(zhèn)上的首飾鋪子里去修補銀簪,令人失望的是,工作人員只進行了簡單的清洗,因為,銀簪似乎沒有修補的余地。
李修崖回家用自己家的木頭,打了個木頭盒子,大小正好可以放下,從小跟爺爺長大的他,會一點點木工。
他把首飾盒和木盒都放置好,天也黑了下來,李修崖吹著晚風,跟王建聊著天,聊王建大哥故鄉(xiāng),聊王建大哥的童年,聊王建大哥的少年志氣。
李修崖跟王建的聊天在李修崖父母眼里變成了李修崖的自言自語,夫妻二人看著自己的兒子在對著空氣說話,時而歡笑,時而沮喪。夫妻二人嚇壞了,認為李修崖思念成疾。
夜中父母催促他去旅游,讓他去散散心,去轉(zhuǎn)移轉(zhuǎn)移注意力,李修崖再次提及工廠的事情,無意間父親透露出當年出事之前的老板好像是村長安排的,十年前的事,父親也記不大清了。
第二天,李修崖決定去拜訪村長,李修崖村落坐落于齊魯省州濱市兵圣縣前村,是四周幾個村中較大,有七百多口人,村長更是李修崖的四爺爺,雖然血緣很遠了,但平常兩家關(guān)系還算不錯。
村長的家是二層小洋樓,李修崖敲響了他四爺?shù)拇箝T,沒說話就進去了,四爺正坐在電視前喝茶,四奶正在做飯,六十幾的年齡在他兩個身上根本看不出來,李修崖坐在桌子前面,直接問了工廠的事情。
四爺也記不清了,淡淡的說道。
“因為廠很早就在了,廠長他倒是認識,不過就是一個南方的老板,他們廠子的人全是外地的,本地的勞動力人家不要,所以,我對廠子也是極其不熟悉,廠子塌陷以后,廠長賠了村委會錢后,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那沒人員傷亡嗎?”李修崖急切的問!“當時我記得他們在警察面前說的沒有人員傷亡,幸虧這些人幸運,我忘記是什么活動了,他們都沒在廠子里。”四爺略顯慶幸的說道。
“十年了,為什么不拆除破舊工廠另做他用?”
“你小子,咱們村里的人又不傻,可是廠子二十米之外青黃不接,莊稼人不會看重連荒草都不長的荒地。說來也奇怪,廠子里荒草叢生,廠子外卻青黃不接,怪啊。也許是那場大火把地燒壞了吧!”
李修崖在四爺那里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得到了一個是空號的號碼,然后李修崖決定,明天動身前往蒙陰市。
眼睛一閉一睜,一夜過去,當李修崖走出了大門,去往馬路上乘車時,他也即將成了一個遠游的人,成了那個遠在他鄉(xiāng)的游子。